天底下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我低头看了看左腕上那道伤痕——我自己用钝刀子划出来的。时隔一天,连成一条线的几个小创口已经被血痂覆盖,伤痕呈暗红色——闫启芯的三道伤痕虽然笔直(看上去更像是刀伤),颜色却是鲜红色——好狠的野猫!
至于“未婚妻”,她的伤痕应该已经存在了两三天,不可能是鲜红色。
我有些失望,看来“未婚妻”不是她。
“秦老师,你手腕上怎么也有伤啊?”
闫启芯问道。
“不清楚,你该看看我衣服
“打架真可怕。”她哆嗦了一下。
“猫也很可怕。”我笑道。
老实说,如果“未婚妻”就是闫启芯,我会感到释然。
她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容易亲近、也最没有野心的姑娘……
想到这里,我晃了晃脑袋,别做美梦了。
她说过自己有男朋友。
尽管理智上知道不该这样,但我仍不自觉的将闫启芯的样子和别人口中的“未婚妻”进行了比对——为什么不呢?闲着也是闲着。
年龄方面,俩人应该都是20岁出头,能对上。
身高方面,闫启芯的身高有一米六,在女孩中称不上高,但也算不上矮。而“未婚妻”呢?据说是个矮个子女孩。
但“高、矮”都是带有比较色彩的形容词,算不得标志性特征,不能作数。
体重方面,俩人倒是都挺瘦的。
闫启芯目测也就90斤上下,而“未婚妻”则被见过她的人形容为“瘦巴巴”的“小丫头”。
两相比较,体重方面勉强算是能对上。
长相方面,闫启芯皮肤很白,奶萌奶萌的(我是不是说过一次了?),“未婚妻”也被形容为白,不过是“惨白”,酒精中毒的那种惨白——皮下血液不足导致的。
算是能对上?
衣着方面,俩人确实都穿黑色衣服,但闫启芯穿的是制服,紧陈利落、干净大方,而“未婚妻”……好吧,俩人肯定不一样,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闫启芯身穿物业制服跳上酒桌撒泼打滚的样子。
酒量方面,“未婚妻”应该是完胜闫启芯,“未婚妻”能红酒千杯不醉(当然,最终还是倒在了厕所地板上),闫启芯呢?酒量超差,喝口白酒就被呛的一直咳嗽——项目刚开始时大家一起吃过饭,我见过那场面,夸张得很。
智力方面……
闫启芯是个慢性子,做事按部就班,不能说聪明,也不能说笨。
至于“未婚妻”……是个机器猫。
“秦老师,你在想什么呢?自己偷偷的笑。”
“没想什么。”我赶紧收起笑容。
“毕竟在是告别会现场,还是严肃点比较好。”她告诫我。
“教训的是。”我点点头。
我是来参加葬礼的,还是别在这个时候想什么“未婚妻”的事啦。
老实说,刚才看到岭花和老爷子时,我心里还抱着一丝能见到“未婚妻”的幻想呢!但如今看来,这纯属痴心妄想——岭花来看我时说的十分清楚:“未婚妻”早就被杨茗带走了,此刻又怎么可能在他们俩身边?
若想见到她,我只能选择捏着鼻子和杨茗见面。
见了杨茗,又得拜托她帮琳琳,又得向她打听“未婚妻”,还得分心跟她吵架。
干脆死了算了……
“到了。”
我仰起头,粗黑厚重的告别大厅矗立在面前,尽管这栋建筑只有一层,但高度却十分离谱,八根灰褐色的圆形大柱支撑起沉重的屋顶,“沉痛悼念”四个黑漆大字横贯大门、劈头盖脸的凝视着众人,阎罗宝殿的压迫感恐怕也不过如此。越过屋顶,勉强能看到四根矗立的烟囱口。别看此刻的它们安安静静的,一旦开始冒烟,就意味着某个人的尸骸化为了灰烬。
参加告别会的人们已经排成了一字长队,徐茗圆和陈湘萍混于其中,难觅踪影。
闫启芯于是将我推到队尾,几个相熟的同事见我来了,都从队列里走出来,和我握手,询问伤情如何。
但今天的主角毕竟不是我这个伤号,我和他们简单的打过个招呼,便请他们回到队列里。
“来悼念李老师的人很多啊。”闫启芯超四处看了看。
“毕竟是活跃在一线的老教师,德高望重,人脉也广。”我说。
“李老师如果知道有这么多人来送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