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早朝的气氛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那日抄家灭族留下的血腥味似乎还未散尽,大殿里空出了近三成的位置,显得格外空旷。
剩下的官员,尤其是那些前朝留下来的旧臣,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站得像一尊尊泥塑的菩萨。
就在这时,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颤巍巍地从队列中走出。
他叫陈源,前朝旧臣,如今在礼部挂着一个虚衔,算是旧臣里仅存的几块“活化石”。
“陛下。”
陈源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他跪伏在地,老泪纵横,“老臣有本要奏。”
叶凡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讲。”
“陛下,大夏初立,根基未稳。前番清洗世家,虽是拨乱反正,却也令天下震动,人心惶惶。”
陈源磕了个头,声情并茂地说道,“古语有云,大破之后,需有大立。
可立,非一朝一夕之功。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安抚万民,而非再兴土木,大动干戈啊!”
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忧国忧民”的赤诚。
“陛下修驰道,兴水利,整军备,无一不是利国利民的大计。可这些,也无一不是吞金的巨兽。
前番抄没的家产,看似不少,可填进这些窟窿里,又能支撑多久?一旦国库再次空虚,工程停摆,民夫无饷,届时再生动乱,悔之晚矣!”
“请陛下三思!暂缓新政,与民休息啊!”
他这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殿下残存的那些旧臣们,一个个心有戚戚,纷纷点头附和,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夏财政崩溃,天下大乱的景象。
叶凡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柳清歌站在一旁,眼帘低垂,像是睡着了。
就在大殿的气氛凝重到极点时。
“陛下!陛下!不好了!”
一个尖利的女声,带着哭腔,从殿外猛地传了进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户部尚书苏清影,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
她头上的珠钗歪到了一边,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官服也皱巴巴的。
“陛下!”苏清影扑到御阶前,一把抱住了一根蟠龙金柱,嚎啕大哭。
“臣……臣干不了了!这户部尚书,谁爱当谁当去吧!呜呜呜……”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刚才还义正词严的陈源,也忘了继续劝谏,目瞪口呆地看着撒泼打滚的苏清影。
出事了?
出大事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苏尚书这模样,怕不是国库被搬空了,或者哪里又起了叛乱?
不少旧臣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
看吧,报应来了!让你乱花钱!
叶凡从龙椅上站起身,走下御阶,扶起苏清影,脸上也带着几分“凝重”。
“苏爱卿,怎么了?可是国库出了什么纰漏?慢慢说,朕给你做主。”
苏清影抽抽搭搭地抬起头,哭得更凶了。
“陛下!不是纰漏!是……是咱们的库房,要炸了!”
“炸了?”
“从河东裴家抄来的白银,足足八千万两!把神京三大官仓全塞满了,连过道都堆不下了
臣没办法,只能去城里租了八个最大的私家仓库,现在,那八个仓库也满了!”
苏清影抹了把眼泪,继续哭诉:“还有黄金!青州李家、范阳卢家,还有那几十家,抄出来的黄金加起来。
臣都不知道有多少万两了!太占地方了!臣只能让工部的匠人日夜不停地熔成金砖,就这么着,工部的熔炉都烧坏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