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叶凡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直接让人将她领了进去。
殿内,只有叶凡一个人,正在那幅巨大的舆图前,用一支朱砂笔圈点着什么。
“想了一夜?”叶凡头也没回,继续在舆图上画着。
“回陛下,臣有了一个法子。”
柳清歌走到御案前,将一份写满了字的奏折,双手呈上。
叶凡放下笔,转过身,接过奏折,却没有立刻打开。
“说来听听。”
“清洗一地,锦衣卫足矣。”柳清歌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但要同时清洗天下,稳住大夏,则需利刃与铁腕,双管齐下。”
叶凡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臣请陛下,下旨。”柳清歌微微躬身,“以‘边军换防,入京受赏’为名。”
叶凡的眉毛挑了一下。
“将镇北、镇南二军,合计二十万大军,化整为零。以千人为一队,百人为一股,伪装成押送粮草的队伍、回乡探亲的士兵、南下经商的马队……分三百条不同的路线,秘密南下。”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清晰得可怕。
“臣已在舆图上,为每一支队伍,都规划好了行军路线和潜伏地点。
他们将在一个月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河东、青州、范阳等三十七个郡县之外。”
“他们就像一张大网,在水面之下,悄然张开。”
叶凡走到舆图前,目光随着柳清歌的叙述,在那复杂的路线上移动。
柳清歌继续说道:“待各路兵马就位,锦衣卫再动手。陆文昭的刀,负责斩断毒瘤的根。而这二十万大军,则负责在根被斩断的瞬间,彻底接管城池,封锁府库,弹压一切可能出现的反抗。”
“军队入城的同时,我们安插在各衙门里的三百幽州学子,将手持陛下您的委任状,在军队的保护下,第一时间接管所有官印、账册。让地方官府,在一夜之间,换上我们的人。”
“如此,抓人,接管,安抚,一气呵成。那些世家,连一丝反抗的浪花都掀不起来。”
叶凡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舆图,看着那三百条纵横交错的红线,它们像一张细密而又致命的蛛网,将所有目标都笼罩其中。
过了许久,他才转过头,看着柳清歌。
“二十万大军的调动,粮草如何解决?这么大的动静,如何保证消息不泄露?”
“粮草,”柳清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苏尚书已经把各地的粮仓都快堆满了。
以‘平抑粮价’为名,从京城和幽州调粮至各地,再正常不过。此事,交给苏尚-书去办,没人会怀疑。”
“至于消息,”她顿了顿,“军令,将由臣亲自草拟,不经兵部。由锦衣卫的校尉,直接送达镇北、镇南二军的各位副将手中。
他们都是跟随陛下您从幽州杀出来的老人,他们只认陛下的虎符和锦衣卫的腰牌。”
叶凡看着她,终于笑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柳清歌的肩膀。
“好,好一个‘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他转身,从御案的龙纹暗格里,取出半块虎符。
他将那半块沉重的,象征着大夏最高兵权的虎符,放到了柳清歌的手中。
“此事,由你全权节制。”
“兵部,户部,锦衣卫,连同这二十万大军,皆听你调遣。”
“朕,只要一个结果。”
这份信任,重如泰山。
柳清歌紧紧握住手中冰冷的虎符,她能感受到上面那只猛虎的纹路,硌得她手心生疼。
“臣,遵旨。”
她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躬身一拜,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当她手握虎符,重新站在紫宸殿外的阳光下时,只觉得这天下的格局,似乎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她知道,陛下将最锋利的刀,交给了她。
现在,是时候,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世家大族们看看,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