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一年。
大夏立国,已近两年光景。
当初琅琊王氏留下的血腥气,早已被寻常百姓的烟火气冲散。
驰道的修建工程如火如荼,从神京向外延伸的官道,每日都有成千上万的民夫在劳作。
朝堂之上,柳清歌一手操持,苏清影一手算账,江灵儿整日泡在工部捣鼓新玩意儿。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欣欣向荣。
可只有紫宸殿里的几个人心里清楚,这看似平稳的局面下,藏着多大的危机。
国库,还是空的。
从大齐和大越敲来的赔款,加上抄没世家的家产,听着吓人,可投进修路、兴修水利、改良军备这几个无底洞里,连个水花都见不着。
要不是有幽州的库房乘着,大夏怕是早就破产了,这也得益于,幽州的盐和酒,带来的丰厚收益,所以大夏的财政,才能支撑下来。
新收复的州郡,百姓刚刚分到田地,百废待兴,朝廷非但收不上税,还得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整个大夏,就像一个刚刚大病初愈的巨人,身子骨看着壮实,内里却虚得很。
一口气提不上来,随时都可能再倒下去。
这一日,神京西郊,皇家围场。
这里曾是大周皇帝纵马驰骋,围猎享乐的地方。
如今,却被高高的木栅栏围了起来,四周遍布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栅栏内,不再是茵茵绿草,而是被开垦出的一块块整齐的田地。
此刻,上百名农官和匠人,正满脸喜色地在地里忙活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刨开泥土,像是对待什么绝世珍宝。
一名皮肤黝黑,手上全是老茧的老农官,抱着一个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足有婴儿脑袋大的东西,一路小跑过来。
他跑到叶凡面前,激动得满脸通红,嘴唇都在哆嗦。
“大人!您看!您快看啊!”
他把怀里那疙疙瘩瘩的土豆举到柳清歌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
“成了!真的成了!就这么一小块地,刨出来的,比旁边那十亩麦子打的粮食还多!”
柳清歌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土豆,在手里掂了掂。
她看着那些从地里不断被翻出来的,一堆堆小山似的土豆和红薯,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此刻亮得惊人。
“大人,臣已经命人称量过了。”一名工部主事拿着账册,躬身禀报,“这土豆,最差的山地,亩产也过了二千斤。
那红薯更厉害,好的田地,亩产近三千五百斤!都是实打实的斤两啊!”
“三千五百斤……”
这意味着,一个大夏的农夫,种一年地,能养活过去十个,甚至二十个农夫才能养活的人口。
这意味着,大夏的粮仓,将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填满。
这意味着,叶凡所有的雄心壮志,都有了最坚实的根基。
“好,很好。”柳清歌把土豆递还给老农官,“你们,都是大夏的功臣。我会为你们给陛下请功。”
老农官激动得当场就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
三日后,金銮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有些沉闷。
户部尚书苏清影,正哭丧着脸,向叶凡汇报着各地钱粮的亏空。每说一个数字,殿内百官的头,就低下去一分。
“……综上,若要继续驰道和水利的工程,不出三月,国库将再无余粮。届时,京城百万禁军的粮饷,都将难以为继。”
苏清影说完,退回队列,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
大殿内,一片死寂。
这就是现实。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没有钱,没有粮,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坐不稳这张龙椅。
不少大周旧臣,眼底已经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
他们就等着,等着叶凡撑不下去,等着他向他们这些掌控着地方钱粮命脉的世家大族低头。
龙椅上,叶凡却笑了。
“苏尚书,辛苦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苏清影不必惊慌。
“朕知道国库艰难,所以,朕今天给诸位爱卿,带来了一样好东西。”
他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