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钟摆一样,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顾北回头一看,是林猛带着全寨的军民来了。
士兵们穿着黑色的铠甲,铠甲上的霜还没化,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民壮们握着锄头和木棍,锄头把磨得发亮,是他们平日里种地、守寨的武器;流民们扶着老人和孩子,老人们手里拿着香,香还没点燃,却已经透着虔诚。
黑压压的人群站在碑前,像一片沉默的森林,没有一个人说话,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力量。
林猛走到顾北面前,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声音洪亮得像打雷:
“弟兄们的仇,就是咱们全寨的仇!”
“南赵敢来犯,咱们就敢杀!”
“漠北敢来扰,咱们就敢打!”
“我林猛愿随王爷,护北疆,报血仇!”
“不死不休!”
“护北疆!”
“报血仇!”
“不死不休!”
军民们齐声高呼!
声音震得晨霜簌簌掉落,惊得远处的松树上,寒鸦扑棱棱飞起,在空中盘旋着。
顾北看着眼前的军民,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有万千百姓,还有忠诚的弟兄。
顾北拿起第三碗酒,举过头顶,对着碑上的名字朗声道:
“弟兄们,你们听着!”
“凡害过大炎百姓、害过咱们镇北军的,不管是南赵的人,还是长安的四大家族,不管是漠北的蛮夷,还是朝堂上的豺狼,我顾北一个都不会放!”
“我会带着大家,杀回长安,为你们讨回公道,为所有死在他们手里的百姓讨回公道!”
“我会让全天下都知道,镇北军的弟兄,不能白死!”
“北疆的百姓,不能白受欺负!”
说完,他将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碗重重地放在碑前的石台上。
酒液顺着赵虎的头颅往下淌,流过他狰狞的面容,像在为英灵谢罪。
顾北弯腰,指尖在碑上“顾战”两个字上轻轻顿了顿!
那是他爹的名字,刻在碑的最上方,字体比别的名字大一些,也深一些。
“爹!”
他在心里默念,声音带着哽咽。
“儿子,没给您丢脸,也没给镇北军丢脸!”
“您放心,我会守住北疆,会杀回长安,为您,为弟兄们,讨回所有的债!”
山风突然卷起地上的纸钱,是昨夜流民们烧的。
灰白色的纸灰在碑前打着旋,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围绕着忠魂碑飞舞。
林猛望着这一幕,突然哽咽起来,声音里满是激动:
“弟兄们显灵了……”
“他们看到了,看到咱们为他们报仇了……”
“看到咱们现在有粮了,能守护住百姓了啊……”
军民们纷纷跪下,对着忠魂碑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没一个人喊疼。
有的士兵磕破了额头,鲜血渗出来,混着霜水,却依旧眼神坚定;还有的老人磕得站不起来,却还在念叨着:
“谢谢镇北军弟兄们的保佑!”
顾北站起身,目光扫过眼前的军民。
士兵们的铠甲闪着冷光,手里的武器握得更紧;民壮们的锄头扛在肩上,腰杆挺得笔直;流民们的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怯懦,多了几分坚定和希望。
他知道,这三万忠魂的英灵,不仅护着黑风寨,更凝聚了所有人的心——往后不管是南赵的私兵,还是长安的四大家族,再想来犯,都得先问问这碑前的英灵,都得问问这万千军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