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业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了。
他眼中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失望。
彻头彻尾的失望。
甚至,还带着一丝被戏耍的屈辱。
这算什么?
他父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云家不派德高望重的长老来,却派了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来“试试”?
这是在拿他父亲的命开玩笑吗?
李建业的妻子,一个看起来温婉的中年妇人,脸上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三年来,他们经历了太多次希望与失望的循环。
每一次有名医上门,他们都满怀期待,每一次对方束手无策地离开,都像是在他们心上再割一刀。
今天,云家老爷子亲至,他们以为是最大的希望。
结果,却迎来了最残酷的戏弄。
李建业紧紧攥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但他不敢发作。
眼前这些人,无论是云家还是顾家,没有一个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他只能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楚与愤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好。有劳……孟小姐了。”
“请,里面请。”
他的腰,比刚才佝偻了许多,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这份情绪的剧烈转变,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云思思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就是要这样。
先给李家希望,再让他们看到孟听雨,让他们彻底绝望。
这样,等孟听雨失败的时候,李家的愤怒与怨恨,才会成倍地爆发出来,将孟听雨彻底吞噬。
孟听雨将李家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理解他们的心情。
在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之前,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一行人穿过庭院,走进了李家的主屋。
还未进入内室,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那是各种名贵药材混合在一起,长年累月熬煮后,渗透进墙壁、家具里的味道。
但这股药味之下,还掩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属于衰败与死亡的腐朽气息。
像是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在泥土里慢慢腐烂。
李建业推开最里间一扇厚重的房门。
“吱呀——”
随着门轴转动,房间里的景象,展现在众人面前。
光线很暗。
厚重的窗帘将阳光完全隔绝在外,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亮着。
整个房间,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座用金钱和名贵药材堆砌起来的华丽坟墓。
空气里的那股死气,在这一刻,浓郁到了极点。
房间中央,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那就是李老爷子。
他枯瘦如柴,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只剩下一层干瘪的皮肤包裹着骨头。
他的眼睛紧闭着,脸颊深陷,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若不仔细看,几乎会以为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仪器发出的单调滴滴声,以及那游丝般,随时都可能断绝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