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的手指在朱厚照太阳穴上轻揉，力道拿捏得刚刚好，不轻不重。暖阁里静得很，只听得见窗外竹帘“哗啦哗啦”的晃动声。
朱厚照闭着眼，眉头却拧得能夹死蚊子。刘大夏那套“裁边军省军费”的狗屁主意，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越想越气。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朱厚照猛地睁开眼，眼底的怒意还没散：“张永，别揉了！”“你再跑一趟内阁，把李东阳和吏部尚书马文升叫过来！”“就说朕有要事，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张永连忙收手，躬身应道：“奴婢遵旨！”他心里门儿清——陛下这是要借刘大夏的事，狠狠敲打内阁和吏部！刚收拾完杨廷和，又冒出来个刘大夏，再不刹住这股歪风，指不定还有多少老顽固要犯糊涂！
张永脚步飞快，出了暖阁就往内阁冲，路过吏部时特意绕了圈，扯着嗓子喊上马文升：“马尚书！陛下急召，快跟咱家走！”
马文升刚处理完“给事中改制”的收尾事，听说陛下召见，不敢耽搁，抓起官帽就跟着张永往皇宫跑，路上忍不住问：“张公公，陛下突然召我和李阁老，可是出了天大的事？”
张永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还能有啥？”“兵部刘尚书递了份奏折，说要裁边军省军费！”“陛下正火大呢，叫你们过去，怕是要好好骂一顿醒神！”
马文升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骤然顿了顿——裁撤边军？这老东西是疯了？大同刚打了胜仗，正是巩固边防的时候，这时候裁军，不是寒将士的心、给蒙古人递刀子吗？刘大夏这老臣，怎么迂腐到这份上！
不到一刻钟，张永就领着李东阳和马文升闯进暖阁。两人刚进门，就被一股低气压压得喘不过气，朱厚照坐在案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案上那本奏折，都被揉得皱成了团。
两人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都透着慌：“臣李东阳/马文升，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朱厚照没看他们，手指点了点案上的奏折，“张永，把这玩意儿给他们看看，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咱们兵部尚书的‘高见’！”
张永拿起皱巴巴的奏折，递到两人面前。李东阳和马文升凑在一起，飞快地翻看着，越看脸色越白，尤其是看到“裁撤边军老弱、缩减军马场开支”时，李东阳的手都抖了，马文升更是忍不住低骂一声：“糊涂蛋！”
大同刚大破蒙古小王子，边军正是士气如虹的时候！这时候裁军，不仅寒了将士的心，还会让草原部落觉得大明好欺负，万一蒙古人卷土重来，大同、宣府的防线，根本顶不住！
“看完了？”朱厚照的声音突然炸响，带着浓浓的阴阳怪气，“两位爱卿觉得，刘尚书这主意怎么样？是不是高明得很啊？”
李东阳和马文升连忙躬身，头埋得更低：“陛下，刘尚书此议万万不妥！”“边军乃大明的屏障，绝不可轻易裁撤！”
“不妥？”朱厚照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语气尖锐得像刀子：“弘治年间，先帝听了你们文官的鬼话，裁撤了西北边军，结果呢？”“河套丢了！蒙古人、鞑靼人骑着马就敢南下，烧杀抢掠，百姓苦得活不下去，这些你们都忘了？！”
“如今不过是一场小胜，斩了蒙古一万多人，刘尚书就觉得蒙古人不敢来了？就要裁边军了？”“那大同、宣府是不是也不用守了？京师的京营是不是也该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