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让他尝尝诏狱的滋味!
让他知道。
京营的刀。
先斩贪墨。
再斩敌寇!”
这番话像一道惊雷。
劈开了殿内的沉闷。
年轻将领们的眼里“唰”地亮起光。
攥紧了拳头。
连呼吸都粗了——
军功制!
这是要彻底打破文官对京营的控制!
以往士兵能不能升官,全看文官写的“考评”;现在靠砍敌人脑袋,谁还敢克扣军饷?
不用再看文官的脸色讨饭吃了!
而那些靠关系上位的老将。
则吓得低下了头。
后背的冷汗顺着朝服往下淌。
浸湿了腰带——他们手里哪个没贪过军饷?去年冬天给士兵发的冬衣,布都薄得透光,省下的钱都进了自己腰包。
生怕“贪墨”两个字沾到自己身上。
“陛下英明!”
张仑突然出列。
单膝跪地。
膝盖撞在金砖上“咚”的一声,声音洪亮得震得檐角铜铃响:
“臣定当以军功制整肃军纪。
绝不负陛下所托!
若有贪墨者。
臣先斩后奏!不用等东厂!”
徐延德也跟着跪倒。
腰杆挺得笔直,像根标枪:
“臣愿与张指挥同进退。
打造一支只听陛下号令的虎狼之师!
查贪墨。
臣请命牵头!三天内查出京营十年积弊,给陛下一个交代!”
朱厚照看着这两个年轻人。
满意地点点头。
张仑有英国公府的将门底蕴。
敢打敢冲,在京营士兵里有威望;
徐延德熟悉锦衣卫的查探手段。
心细如发,能从账册缝里找出贪墨的痕迹。
两人一刚一柔。
正好互补。
是他手里最好用的两把刀。
“很好。”
朱厚照转身坐回龙椅。
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咚咚”声是给两人的回应:
“京营的事。
就交给你们了。
刘瑾。”
“奴婢在!”
刘瑾连忙躬身应道。
腰弯得快贴到地,声音尖细却有力。
“命东厂配合。
凡阻挠军功制推行者。
先抓后奏!
不用跟朕请示!”
朱厚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
“奴婢遵旨!”
刘瑾躬身应道。
眼角的余光扫过脸色铁青的刘健。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老狐狸。
跟皇爷斗?
还嫩了点!真当皇爷不知道你想把京营变成文官的私兵?
刘健看着眼前的一幕。
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眼前发黑。
他辅佐两朝天子。
从未像今天这样无力——
新皇不仅看穿了他们的算计。
还用雷霆手段推出新制。
彻底断了文官集团掌控京营的念想。
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给。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还有谁有本启奏?”
司礼监太监的唱喏声在殿内回荡。
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
百官低着头。
没人敢再出声。
举荐人才被否。
议论京营被怼。
连求情都可能被查贪腐。
此刻谁还敢触龙鳞?
嫌命长吗?
“既然无事。
退朝!”
朱厚照的声音穿透寂静。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山呼万岁。
声音里却少了几分敬畏。
多了几分惶恐。
他们低着头。
快步退出奉天殿。
没人敢回头看一眼龙椅上的少年天子——
那个用短短几天。
就搅得朝堂天翻地覆的新皇。
像一头刚成年的猛虎。
獠牙已露。
谁都怕被他盯上。
銮驾驶回乾清宫时。
阳光正好透过窗棂。
在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暖烘烘的。
朱厚照坐在软榻上。
看着案上的京营布防图。
图是新画的,墨迹还没干透。
指尖划过神机营的位置。
那里密密麻麻标着“火器库”“火药局”“工匠营”。
“张永。”
他忽然开口。
“奴婢在。”
张永连忙上前。
弓着腰听候差遣。
“传旨给张仑。
让他把神机营的火器库盘点清楚。
所有发霉的火药、生锈的火炮。
都给朕拉出来烧了。
再从工部调新的——火药要硝石提纯的,火炮要铁芯的,不许掺沙子。
告诉工部。
敢用次品充数。
就把尚书的乌纱摘了!送东厂问话!”
“奴婢遵旨。”
“还有。”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宣府的位置。
指尖在“粮库”两个字上点了点,指腹蹭掉了一点墨迹:
“让徐延德去查京营的粮库。
看看有多少陈年旧米——那些发黄带霉的,全给朕扔了喂猪。
换成新粮发下去。
士兵们吃得饱。
才能拿得动刀。
谁敢扣下新粮。
不用查。
直接送诏狱!让他跟张鹤龄作伴去!”
张永躬身应下。
看着皇帝专注的侧脸。
忽然觉得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比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臣更懂如何治军——
不是靠文绉绉的章程。
而是靠实打实的粮草、兵器和军功。
靠“说到做到”的狠劲。
朱厚照拿起一支朱笔。
在布防图上圈出几个红点——
那是京营中被文官安插亲信最多的营队:前营、右营、神机营第三司。
是藏污纳垢最严重的地方。
他要一点点拔掉这些钉子。
让京营变成真正听自己号令的利刃。
变成插在京城心口的一把刀。
谁不服。
就捅谁!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像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变革伴奏。
朱厚照放下朱笔。
目光望向宫墙外的天空。
天空蓝得像块刚洗过的布。
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意。
整肃京营。
只是开始。
他要的。
是一支能横扫蒙古、震慑百官的铁血之师。
是一个真正属于正德皇帝的大明江山。
是让所有蛀虫都发抖的——
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