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手抄。”
“手抄?!”
苏惟山差点跳起来。
“那能卖几本?还不够笔墨钱!”
“物以稀为贵。”
苏惟瑾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你且去打听,若有店家感兴趣,
便说新科解元苏惟瑾,
有感于举业艰难,
愿将自身乡试答卷并平日读书心得、经义注解,
精心誊抄数份,售于有志学子,
以资补贴家用,亦算是文人雅事。
记住,语气要矜持,
是‘售’,不是‘卖’,
是‘以资补贴’,不是‘赚钱’。”
苏惟山听得云里雾里,
但见苏惟瑾说得笃定,
只好应了声,狐疑地出去了。
苏惟瑾又唤来苏惟虎:
“惟虎哥,你字写得最好,速度也快。
这几日不必跟我出门了。
将我乡试那三篇文章,
还有之前应付赵老侍郎他们时提到的几处经义疑难注解,
用工整的小楷誊抄出来。
每篇抄…五份。
要一字不差,版面清爽。”
苏惟虎老实,虽不明白缘由,
还是点头应下,立刻铺纸磨墨。
打发走两人,苏惟瑾坐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超频大脑飞速运转,
推演着各种赚钱方案的可行性与风险。
卖文?来钱太慢,且自降身份。
投献?找富商打秋风?
无异于饮鸩止渴,后患无穷。
像某些举人一样,去给富家子弟当塾师?
时间成本太高,且主仆关系微妙,
不利于后续发展。
还是得从自身优势出发
——解元的名头和这颗超频大脑。
第二天,苏惟山带回的消息混合着好坏。
大书铺如“汲古阁”、“十竹斋”对此兴趣缺缺,
觉得手抄本利润薄,
且解元文章虽好,
未经市场检验,风险大。
但几家小有名气的文玩店和专做士子生意的“翰墨斋”却表示了浓厚兴趣!
翰墨斋的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
姓胡,眼里透着商人的精明,
话说得却极漂亮:
“苏解元才名动金陵,
您的墨宝心得,
那是多少学子求之不得的!
手抄本更好,更显珍贵!
若是解元公亲笔所书,
那更是…嘿嘿。
不知解元公打算如何定价?”
苏惟山按照苏惟瑾教的,矜持道:
“我家相公说,文章乃心血所致,本不愿沾惹铜臭。
然客居金陵,备考春闱,耗费实大,
不得已出此下策。
一套三篇程文并经义注解,
约两万字,售价…二十两。”
“二十两?!”
胡老板倒吸一口凉气,
这价比寻常刻印的时文集贵了十倍不止!
“这…是否略高?”
苏惟山板着脸:
“胡老板,金陵学子数千,
渴望蟾宫折桂者不知凡几。
这是今科南直隶解元的亲笔心得,
独此一份,别无分号。
二十两,买一个方向,
买几分感悟,贵吗?
若非…唉,实在羞于启齿,
我家相公是断不肯如此的。”
胡老板眼珠转了转。
是啊,解元!招牌硬!物以稀为贵!
那些富家子弟、急于中举的老童生,
为了这“独家秘籍”,
别说二十两,五十两都肯掏!
这生意…做得!
“成!就依解元公!”
胡老板一拍大腿。
“先来五套!
若是卖得好,
再烦请解元公多誊抄几份?”
消息传回,苏惟瑾微微一笑。
成了。
他立刻让苏惟虎加紧誊抄,
自己也偶尔亲笔写两套,以示珍贵。
同时,他让苏惟山悄悄放出风声:
新科苏解元因潜心备考,
手头拮据,不得已售卖少量手抄读书笔记,
价高者得,仅限数份。
这消息如同滴入油锅的水,
瞬间在学子圈里炸开了。
“听说了吗?苏解元的亲笔心得!”
“二十两一套?抢钱啊!”
“嘿,王兄你家大业大,还在乎这个?
听说那上面有对付策问的独门诀窍!”
“真的?那我得去求一套!
上次诗会他那一首《金陵秋日感怀》,
我就知道此子非池中之物!”
饥饿营销加上名人效应,
五套手抄本几乎是被抢购一空。
胡老板转手就加价五两,
依旧瞬间售罄,赚得盆满钵满,
连连催促苏惟山再搞十套来。
一百两雪花银很快送到了苏惟瑾手上,
沉甸甸的,瞬间缓解了财政危机。
苏惟山捧着银子,手都在抖,
看苏惟瑾的眼神如同看神仙:
“瑾哥儿…这、这钱来得也太…太快了!”
苏惟瑾掂了掂钱袋,语气平淡:
“知识就是财富,古人诚不我欺。
记住,此事可一不可再。
放出话去,就说苏某得各位厚爱,
已凑足盘缠,深感惭愧,
此后当闭门谢客,专心备考,
不再誊写售卖,以免亵渎圣贤文字。”
适可而止,保持格调。
真要变成抄书匠,那就本末倒置了。
有了这笔启动资金,
苏惟瑾心中稍安。
但他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金陵居,大不易,
必须找到更稳定、更体面的财源。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繁华的市井。
或许,那颗来自现代的大脑,
该在这金陵商海中,
掀起一点小小的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