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城里唯一的酒吧,”肖说,“咱们可以找个你认为安静点儿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走了进来,好几个皮货商冲她尖声喊叫,但她来到奥古斯塔斯坐的地方。她很瘦,年龄不过十七岁。
“嘿,奈莉,别打扰我们。”赌徒说,“我们正要玩牌呢。”
姑娘还没有答话,旁边那张桌子上的一个皮货商背朝下从椅子上栽了下来。他在椅子上睡着了,摔在地板上,把一圈人都逗乐了,然而就是这样摔了一下,也没有把他摔醒,他就势趴在酒吧的地板上,烂醉如泥。
“哎呀,算了吧,肖。”姑娘说,“你们只有两个人,能打什么牌?”
“我也对他说了。”奥古斯塔斯说。
一个侍者过来抓住醉鬼的领子,把他拖了出去。
奥古斯塔斯没有料到那个赌徒突然打了那姑娘一记耳光——虽然打得不重,但把她吓了一跳,弄得她极难为情。
“嘿,我说,”奥古斯塔斯说,“你没有道理这么干。这位年轻女士讲话够有礼貌了。”
“她根本不是什么女士,她是破鞋,我不能让她干扰咱们的兴致。”肖说。
奥古斯塔斯站起来,并给奈莉拉过来一把椅子。
“坐下吧,小姐。”他说,然后转身对那个赌徒说,“你这个贱东西,我不跟虐待女人的人玩牌。”
赌徒听后,露出了凶相,他没有理睬奥古斯塔斯,却用眼睛瞪着那姑娘。“我对你说什么来着?”他说,“你要是再打扰我,我就把你打得让你一辈子也忘不了。”
姑娘颤抖着,快要哭了。
奥古斯塔斯朝肖的胸口狠狠地打了一拳,把他打得向身后的一张桌子倒去,倒在了三四个皮货商中间。他们惊愕地抬起头来——肖被这一拳打得灵魂出窍,在空中挥舞着胳膊,张着大嘴,生怕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而死去。
奥古斯塔斯没再理他。那个姑娘过了一会儿才坐下,但她仍然惶惶不安地不断朝那个赌徒看去。一个大个子皮货商把他从桌子上推了下来,他两手着地,跪在地板上,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没伤着他,”奥古斯塔斯对姑娘说,“你不想喝点儿酒吗?”
“想。”姑娘说。侍者把酒送过来,她将奥古斯塔斯给她倒的酒一饮而尽。她的两只眼睛还在看那个赌徒。他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呼吸,站在柜台前,捂着胸口。
“你从前和他有过什么麻烦吗?”奥古斯塔斯问道。
“他是露西的丈夫,”她说,“露西是我的老板娘,他们俩关系不好,露西一让我出来拉客,他就轰我。”
她竭力从恐惧中恢复过来,使自己看上去富有**力。她的努力显得如此勉强,致使奥古斯塔斯心里十分难过。她已成了惊弓之鸟。
“给露西干活儿不容易,”她说,“你想到隔壁去吗?我必须马上找到客人,如果肖对她说这件事,她就又要抽打我了。露西比肖还要阴险。”
“你应该换一个老板娘,”奥古斯塔斯说。他又给她斟了些酒,她再次一饮而尽。
“总共只有两个老板娘,另一个同样坏。”奈莉说,“你当真不去隔壁吗?我必须去找客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看最好的办法是贿赂一下那个肖。”奥古斯塔斯说,“给他五块钱,给露西五块钱,剩下的你自己得。”说着,他给了她二十块钱。
姑娘不胜惊愕,但她还是接过了钱,又将一杯酒灌进肚子里,然后走到柜台前让侍者把钱换成了零的。不久她便与肖聊起天来,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奥古斯塔斯感到很压抑,于是买了一瓶酒,带着它出了城。
皓月当空,草原朦胧。豌豆眼卖力地为牛群唱歌,但他那两嗓子根本无法与爱尔兰人的歌声相比。
出乎意料的是,奥古斯塔斯看见罗丽娜在帐篷外边坐着——平时她总在里面等。他下马后,用手抚摸她时,发现她两颊湿润——她一直坐在那里哭泣。
“怎么了,罗丽娜,怎么回事?”他问。
“我怕她,”她简单地说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沮丧,“我怕她把你要走。”
奥古斯塔斯没有劝她。她这种顾虑是他过去毫无顾忌地谈论那个他爱过的女人造成的。他将马鞍卸下,坐到她身边的草地上。
“我以为你去看她了,”她说,“我不信你进了城。”
“多美的月亮啊,不是吗?”他说,“草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好。”
罗丽娜没有抬头,她没有心思看月亮,她只想解决有关那个女人的事。倘若奥古斯塔斯真要离开她,她想知道,尽管她无法想象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你过去喜欢唱歌吗?”他问道,试图让她谈些别的事。她没有回答。
“我想,唱歌一定要有天赋。”他说,“我要是能像那个爱尔兰人那样唱得那么好,那我就骑在马上整天唱,我能在酒吧里找份工作,跟大嘴唇从前一样。”
罗丽娜不想和他说话。她恨自己考虑问题的方法。还不如发生点儿什么事,使我们两个人都死掉呢。她想,那样我至少还能有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