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队长威沃,这位是侦察员狄克逊。”队长说,“你们这帮人知道在把这群牛往他妈的哪儿赶吗?”
“我想我们正在往蒙大拿走吧。”奥古斯塔斯俏皮地说。
“我们在哪儿,伊利诺伊吗?”
奥古斯塔斯在这种情况下还开玩笑,考尔很不以为然。
“不是,可是等红云人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巴不得这儿是伊利诺伊了。”威沃队长说,“你们正好在和印第安人打仗的地方,知道在哪儿了吧?”
“谁知道他们为什么把牛群往他妈的蒙大拿赶?”那个侦察员狄克逊说。他摆出了一副目空一切的架势。
“我们认为那儿是我们坐着看牛拉屎的好地方。”别人的傲慢最能引起奥古斯塔斯的诙谐,考尔对此了如指掌。
“我们听说蒙大拿有好草场。”考尔说。他想改变奥古斯塔斯给他们造成的坏印象。
“好草场倒是会有,可你们这帮牛仔是不会活着看见那里的。”狄克逊说。
“是吗?别忘了,”奥古斯塔斯说,“我们并没有一直当牛仔。我们有二十多年的时间是和科曼切人打仗打过来的,在得克萨斯。难道这儿的印第安人不和别处的印第安人一样?挨了枪子儿不会从马上栽下来吗?”
“有栽下来的,可有的继续朝你扑来。”威沃队长说,“我可不是来这儿花一个上午的时间跟你们聊天的。你们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我们的侦察员没说有什么发现。”考尔说着,向狄兹招了招手。
“嗬,你们找了个黑鬼当侦察员,无怪乎你们迷了路呢。”
“我们没迷路,”考尔忽然发火了,“那个黑人能在他妈的煤山上跟踪你们。”
“还能用长柄杈把你们叉回来,要是我们叫他做。”奥古斯塔斯又加了一句。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们讲话?”威沃队长顿时火冒三丈地说。
“这难道不是一个自由的国家吗?”奥古斯塔斯问道,“谁让你到这儿来骂我们的侦察员?”
狄兹骑马跑了过来,考尔问他是否见到了印第安人的行踪。
“从这儿到河边没有见。”狄兹说。
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少尉突然冒出一句话:“我想他们往东去了。”
“咱们往东去过了,”威沃说,“你说咱们上个星期去哪儿了?”
“他们可能跑得更快更远,”奥古斯塔斯说,“印第安人通常是那样的。看看你们骑的那些马就知道,他们步行都能超过你们。”
“你这个人真无礼。”威沃说,“那些印第安人一两天前才杀了一个打野牛的和一个女人。三个星期前,他们在西南方把一家子人杀了个精光。你们要是见了他们,就会后悔没有把他妈的这些牛肉保存在得克萨斯。”
“咱们走吧。”考尔说完,便猛地拨转马头。
“我们需要马,”威沃队长说,“我们的马都快累趴下了。”
“我刚才说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我无礼吗?”奥古斯塔斯说。
“我见你们有多余的马,”威沃说,“我们要了。奥加拉拉以西有个卖马的,你们去他那儿买几匹就是了,给军队寄张账单。”
“不,谢谢了,”考尔说,“我们还是喜欢自己的马。”
“我不是在请求你给我,”威沃说,“我是在征用你们的马。”
奥古斯塔斯哈哈大笑起来,但考尔没有笑,他发觉那个人的话是当真说的。
“我们需要马,”狄克逊说,“我们必须保卫边境。”
奥古斯塔斯又笑了。“你们最近都保护了谁?”他问道,“刚才你对我们说的那些人,你们就没有保护。”
“我不想再说了,”威沃说,“去把马弄过来,吉姆。带一两个人去,要拣好的挑。”
“你连一匹马也要不走,”考尔说,“无权征用我们的牲口。”
“天哪,我或者要你的马,或者要你的皮。”威沃说,“去赶马,吉姆。”
年轻的少尉很紧张,但他还是掉转马头,像是要朝马群走去。
“慢着,小子,咱们还没把话说完呢。”奥古斯塔斯说。
“你公然反抗美国军队的军官吗?”威沃问道。
“你们跟我们离奥加拉拉的那个马贩子一样远。”考尔指出。
“是的,可是我们还要到别的地方去。”威沃说。
“你们看见我们的时候不是也正朝这个方向走吗?”奥古斯塔斯说,“你什么时候变的主意?”
大个子侦察员狄克逊听着他们这样的对话,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这种蔑视的态度既是针对威沃,也是针对他们。
威沃队长转过身去,对那个年轻人说道:“这帮人纯粹是在虚张声势,其实他们只不过是牛仔。赶马去。”
当那个年轻人走过身边时,奥古斯塔斯伸手拉住了他那匹马的马勒子。
“你如果要那些马,为什么自己不去赶?”他说,“你是队长。”
“你们这是叛国,”威沃队长说,“冲这一点,就该把你们都吊死。”
考尔一直在观察军队队伍中其余的那些人。在他作为保安队员的年代里,他常常为骑兵那种萎靡不振的表现感到气愤,可眼前这伙围观的士兵好像更加怠惰、懒散。队伍刚刚停下来,就有一半人在马背上昏昏入睡了。所有的马都需要一个月好草好料的调养。
“奥加拉拉离这里有多远?”考尔问。
“我对奥加拉拉不感兴趣,”威沃说,“我感兴趣的是红云族人。”
“我们不认识什么叫红云族的人,”奥古斯塔斯说,“不过,如果他是个好战的头人,你们最好不要去抓他。我都怀疑那些印第安人会乐意吃你们的那些小马。我还没见过装备如此不成样子的队伍呢。”
“算了,我们出来十天了,不过这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威沃说着,气得浑身发抖。虽然到现在为止,大部分时间是奥古斯塔斯在说话,他却在对考尔生气。
“咱们走,”考尔说,“白费唾沫。”他见小个子队长正在激他发火,知道再多说一点儿就会使他大发雷霆。
“吉姆,去赶马。”威沃说。
“不准去,”考尔说,“你们要是不赶走我的马,我倒要告诫你们几句。你们这支队伍消耗得太厉害了,要是真能找到印第安人,你们就是那些最可能遭到杀害的人。你需要的不只是几匹壮马,你需要的是精力充沛的人。”
“我不需要一个浑蛋牛仔给我的什么劝告。”威沃说。
“我们过去二十年打过科曼切人、基奥瓦人和墨西哥土匪,可我们还在这儿。”考尔说,“听听对你有好处。”
“要是让我在城里碰见你,非抽你耳光不可。”狄克逊对考尔说道。
考尔没有理睬那个人,转身骑马走了。奥古斯塔斯放了那个年轻少尉的马勒子。
“把那个黑鬼留给我,”威沃说,“我听说他能闻出印第安人。他们只不过是红鬼和黑鬼罢了。”
“甭想,”考尔说,“我怕你虐待他。”
他们回到了篷车跟前,回头看时,见那支骑兵还在原地坐着。
“他们会进攻吗?”奥古斯塔斯问。
“进攻牛群?”考尔说,“我看不会。威沃是疯了点儿,但还没疯到那种地步。”
他们等着,那支骑兵队伍在高岗上停了几分钟后,就向别的地方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