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他走过去,在鞍袋里摸索了一会儿,取来一根大针。

“我必须随身带着针,”他对罗丽娜说,“常常要补我的裤子。”

他用火把针烤了烤,凉了以后便用它挑杰克那肿着的拇指根部的刺。他开始挑的时候,杰克喊叫了一声,不久又叫了一声,但没有拒绝。

“这刺真他妈的……”他有气无力地说。

这时,狄兹笑了。他举起那根针,上面沾着那根刺的黄尖。“好啦,你可以打牌了。”他说。

杰克虽然还在发烧,但放心多了。

“我现在就跟你玩牌,狄兹。”他说,“你是他妈的整个公司里唯一还有点儿钱的人。”

那个黑人只笑了笑。他把针放回一个小布包里,接过罗丽娜递给他的咖啡。

“小姐,你必须把他弄过河去。”他还杯子时说。

“为什么?”罗丽娜问道,“我们已经支好了帐篷,他需要休息。”

“到河那边去休息吧。”狄兹说,“今天晚上有暴风雨,明天河水就要暴涨。”

这话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天空没有一丝云,但这个人说话的口气表明他很有把握。

狄兹发现姑娘在发愁。他瞥了一眼太阳,它正渐渐西沉。

“我来帮你,”他说,“我可以帮你安置好。”那黑人不费什么劲便帮他们收拾停当了,并把行李捆得高高的,以免被河水浸湿。

“妈的,还没怎么用这个营地呢。”杰克意识到要搬走时说。由于狄兹提到了暴风雨,他什么也没说便骑上马下了河,很快渡了过去。

对他们来说,有狄兹帮忙真是雪中送炭。罗丽娜那匹母马逡巡不前,不肯涉水。水一没到它的胸部,它就转身回到岸上,翻着白眼企图逃跑。罗丽娜自己虽然也害怕,但更明显地感觉到她那匹马的恐惧。有一次,她的马还差点儿摔倒,如果它真倒下去了,肯定会把罗丽娜压到水里。她力图控制住自己的恐慌——若要去旧金山,她还需要过许多河呢——但那马一次又一次转身回到岸上,她不由得害怕起来。她看了看对岸的杰克,他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马第三次往回走时,那个黑人突然来到她身边。“把它给我。”他说。

他接过缰绳,罗丽娜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她紧紧地揪住马鬃,把眼睛紧紧地闭上——她不能眼看着河水没过头顶。那马向前蹿了一下,她立即有了一种不同的感觉。他们在游泳。她听见黑人轻轻地与母马说着话。水到了她的脚部,但没有再上升。不久,她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快到对岸了。黑人小心地向后看了看,把缰绳举高了些,使马头露出水面。他们开始向岸上走去,裤子紧紧地贴在她的腿上。黑人笑着把缰绳递给她。她很费了点儿劲才把抓马鬃的手松开,因为她抓得太紧了。

“嘿,它还是个游泳的好手呢。”狄兹说,“骑这匹马没问题,小姐。”

罗丽娜十分感激这个人,但由于刚才牙关节咬得太紧,现在竟说不出一句表示感谢的话来。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她非淹死不可。杰克已经在解行李,把它们扔到一棵大牧豆树下。她过河时他就不闻不问,这会儿虽说她已不那么紧张,可是四肢仍旧不听使唤,不能像平时那样下马和走路。而杰克对这一切竟然这么无动于衷,着实令她生气。

狄兹耐心地朝罗丽娜笑着,并将自己的马掉转头,准备再次过河。

“快生火做饭,”他说,“做完就把火弄灭。要刮大风了,不小心着火就麻烦了。”

他朝南边的天空扫了一眼。

“太阳下山的时候风就会过来。”他说,“先是飞沙,后是闪电。别把马拴在大树底下。”

罗丽娜的情绪顿时沉重起来。她最怕闪电,现在连个躲避闪电的房子都没有,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困难得多。这才第二天,她就快吓死了。现在雷电就要过来,有一阵子好像一切都没了指望,还不如待在干豆酒吧挨日子,或者和夏威尔结婚。她那么快就选择了杰克,而事实上夏威尔对她的照顾或许会更好。愚蠢的旧金山梦。

她再一次看了看那个黑人,想为他帮她过河而表示感谢。见他正慈祥地望着她,她便什么也没有说。

“我必须回到队长那儿,带他去渡口。”他说。罗丽娜点了点头。“问古斯好。”她说。

“我会告诉他的。”狄兹说罢,骑上马第三次渡过努埃塞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