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嘿,是不是真正的牛仔就看这一回了。”奥古斯塔斯说。他深信狄兹预报的风暴将很快被证实是千真万确的。“糟的是没有给你们这些娃娃留出一两天时间先实践一下。”他补充道,“只怕天不亮,你们中的一半人就会叫牛踩死,连向你们讨债都讨不成了。”

“咱们应该预料到,”考尔说,“眼下正是一年里风暴频繁的季节。”

然而,眼前是一大群尚不习惯长途赶路的牛和一伙初出茅庐的牛仔。在这种情况下,夜间袭来的风暴就更不受欢迎了。

“依你看,暴风雨到来之前,咱们能设法过河吗?”他问狄兹。狄兹摇摇头。他们离努埃塞斯河还有数公里之遥,而太阳已经偏西了。

“河水很深,”狄兹说,“总不能摸黑过河吧?”

纽特从牛群后部过来喝水,他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沙暴。他以为有没有沙暴都一样,反正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沙子。吃饭前他总要漱上五六次口,不然,嚼豆子时就会连沙子一起嚼了。

考尔很不放心。他不得不筹划如何带着一群刚上路的牛躲过丛林区沙暴的袭击,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情。有这么多因素要考虑,他一时间感到犹豫不决——这是他多年在保安队生活时常常产生的一种感觉。情况紧迫时,他常因为过度思虑而感到精神疲倦。他的思维会短时间内坠入一片空白,只有在遇上不曾事先计划的某一情况而采取行动时,才恢复正常。

他已经感觉到了风的变化。虽说一切仍很平静,但是从南边过来的一股热流正吹拂着他的面颊。在孤鸽镇时,他曾多次等待过这种沙暴,它从墨西哥卷起沙土,风驰电掣般吹来,沙子打在皮肤上如同鸟粪一般。母夜叉不安地四处张望,它很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孩子们,今天可要看乌烟瘴气的日落了。”奥古斯塔斯说。

这时,太阳几乎看不到了,呈黄色的边缘尚能看见,但它本身黑得如同日食。西边和南边,黄沙已经腾起,晴朗的天空挂起了一块棕黄色的帘子,而在帘子上方,傍晚的星群仍在闪闪发光。

博利瓦停下篷车,回过头去在行李堆中找他的披肩。

“去告诉盘子和稀汤,看好牛群。”考尔对纽特说。这孩子为能负点儿责任而感到自豪。他催马绕着牛群一直跑到守牛员那里。牛群很安静,它们边走边找草吃。盘子无精打采地坐在马上。

“这么说,你升职了,”纽特骑马过来时,盘子说,“要么是我降职了。”

“沙暴马上就要过来。”纽特说,“队长让把牛群看好。”

盘子看看天空,解开了他的围巾。“但愿风暴学乖点儿,以后白天再来。”他龇牙笑着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们总是在我要睡的时候来。”

他对风暴所持的蔑视态度恰恰符合他作为牛仔中第一把手的身份。纽特试图模仿他的举动,但总学不会。他从来没有在野外的夜里遇到过风暴,何况还看守着几千头牛。他对这种即将开始的经历也从来没有期望过。他还没有赶到稀汤那儿,风沙就席卷过来了。太阳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有人突然用盖子把它扣住了一样。有那么几分钟,大地笼罩在晦暗的光线中。

“天哪,来势不小哇!”稀汤说着,用围巾把鼻子围住,系好之后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使它紧紧地戴在头上。帽子被强风刮丢引起的严重后果要比纽特所能想象的严重得多。刮飞的帽子会吓着牛群或马群,甚至使它们四处逃窜。他感谢狄兹在他的帽子上穿了根生牛皮条,这样便不会在紧急关头因丢帽子而自责。

纽特本想回到他的岗位上去,可是来不及了。就在稀汤系围巾的当儿,他们环顾四周,发现条条小沙流就像低飞的云,正穿过南边的牧豆树丛,向他们扑来。这些沙流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奔跑起来犹如狼群。它们绕过牧豆树,穿过查帕拉尔树丛,钻到牛肚子底下,再顺肚皮爬上来,越过牛背而去。然而,紧跟这些小沙流的是“大河”——由沙而不是水汇成的大河。为了确定方向,纽特睁了睁眼,结果被沙迷了眼睛,马上就像瞎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