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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次晤谈(星期六)(2 / 2)

K太太说他确实想回家见妈妈的时候,理查回答说没错,但是他也想看看他们从Z地带回来的火车。他兴致勃勃地仔细描述这辆火车,说它可以跑得非常快;火车头是红色的,而乘客厢是棕色的(此时他意有所指地看了K太太一眼),不过它们也很好。同时,他也一边开始画第五十五张图。三角形上面那条线以及三角形的两边是骨头。他在加上线条之前,突然把整张画拿起来,并且把嘴唇贴到其中一个**上。画完指向性器官的线之后,他在头的部分加了头发。

K太太诠释说,理查这个星期日无法过来与她会面,就像他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失去了妈妈的**,而替代**的奶瓶又被剥夺的感觉一样;这样的感受由于爸爸变得像婴儿般受看护照料而再度重现。K太太问中间那个未完成的三角形代表什么。

理查说是V,代表胜利(Victory)。

K太太诠释说,右脚上面还有一个小v,并且问大的胜利是属于谁的。

理查回答说是他,而爸爸得到的是小胜利。

K太太也诠释说,他画完性器官的线之后,就在头上加了头发,那些头发也代表性器官周围的毛发。

理查突然觉得很难为情,于是跑到厨房去到处看看。他仔细检查了炉子,结果发现昨天被水溅到的地方出现了生锈的斑点,便为此懊恼不已。如前所述,他之前对于女童军清理过厨房的事没有做任何表示,但显然这件事有火上加油的作用。他愁眉苦脸地说,他把脏东西喷到妈妈身上的时候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还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

K太太找来一支刷子把炉子清干净。

后来,理查没有再看炉子一眼。他拿了一支耙子跑到庭院里,要K太太也跟过去,然后开始耙一排排蔬菜中间的泥土,并且说他希望能耙个几排。他还说泥土是棕色的,但它是好东西。耙土的时候,理查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不仅不太注意经过的路人,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要求K太太轻声说话。整体而言,他在这次晤谈时很少注意外面,也没有问起史密斯先生的事。只有一次例外,就是在一位男子经过的时候,他做了鬼脸,还张嘴做出咬人的动作。之后,他转向K太太,并且充满感情地对她说:“这不是做给你看的,是给他。”

K太太诠释说,耙子代表父亲以及他自己的好阴茎,可以用来清理并且修复妈妈,也代表可以让小孩成长——蔬菜。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大号”不仅是炸弹,也可以是好东西,而他也用代表“大号”的邮局汇票当作是给妈妈与K太太的礼物。

理查回到房内,开始用棕色铅笔涂鸦,结果把笔尖弄断了。

K太太诠释说,他用棕色铅笔使劲地涂鸦,还把笔弄断,表示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大号”正在弄脏并摧毁K太太。她也把这件事与溅到炉子上的水连结在一起:水就代表尿,而他觉得自己的尿破坏了炉子。

理查拿起绿色与黄色铅笔,并且把没有削的两端摆在一起。黄色铅笔的笔尖断掉了,而他又用刚刚断掉的棕色铅笔笔尖用力地推挤这一端,结果把绿色铅笔给挤走了。

K太太诠释说,棕色铅笔代表他的阴茎,他刚刚的动作是表示他的阴茎会制造坏的尿与“大号”,而且弄断了爸爸的性器官、让他生病,也让妈妈非常不开心。他对自己造成的这一切都感到十分罪疚。此外,他也害怕自己会对K太太造成同样的伤害。啃咬新的红色与黄色铅笔,代表攻击妈妈、K太太与爸爸的性器官。他之前特别询问K太太会不会介意他咬这几支铅笔;咬铅笔也代表吞食他所攻击的阴茎,所以他觉得这些攻击不仅在K太太体内进行,也在他自己体内发生,就跟第五十五张图一样。他说他得到了胜利,但是当他学希特勒踢正步的时候,也代表希特勒赢得了胜利,并且从内在控制他。

这次晤谈中,理查完全没有提到父亲。K太太在收拾玩具的时候,他瞄了瞄画的那些图,并且若有所思地说他很久没有画海星了。

K太太问他现在愿不愿意说那篇中文的抗议书写了什么。

理查深情地注视着K太太说:“我爱你。”

K太太诠释说,他用中文抗议的时候——也就是偷偷地以愤怒的黄色大便抗议,即是在表达对K太太的怨恨,恨她让他失去了星期日的晤谈机会。同时,他又为自己的怨恨感到罪疚,而且还是喜爱她,所以不愿意把他抗议的内容说出来。

理查表示同意。

K太太与理查一起走出房外并把门关上的时候,他说:“老房间要休息了。”走到路上之后,他回头望着游戏室,又说:“再见!可爱的老房间。”……理查一脸严肃,但是并没有显露出忧郁或被害的神情。他又向K太太确认她是否真的要去村里。路途中,理查说坐公交车过来X地并没那么不舒服,他在车上跟一位也要过来X地的女士聊天,她很和善。K太太与一位熟识的女士打招呼时,理查很高兴,并且说她在这里一定有很多朋友,而且几乎认识每个人。

K太太回答说,她在X地认识了一些人。【理查说我认识每个人这一点与事实不符,他其实知道我在X地很少与人接触。他一再地问我有没有去看电影,就是害怕我会觉得寂寞。这天他之所以特别担忧,是因为隔天是星期日,没有安排晤谈,而他害怕这样就等于是遗弃我。在此,我们可以看到他又陷入了究竟该对母亲或对保姆忠诚的两难情绪之中。实际上,他也即将在回家的途中与保姆碰面。

第六十五次晤谈注记:

Ⅰ.对理查来说,旧的信封具有一定的重要性,原因是它跟他与分析师之间的关系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甚至代表分析师本身。这些移情情绪根植于他对最初的客体之深刻依恋之中,就像他一直想自己回到那个被遗弃的老家一样,老家就代表孤独、被遗弃的母亲,而且跟他所有的早期记忆都有关联。对客体的强烈依恋证明他有爱的能力,同时也因忧郁焦虑的产生而强化了。过度强烈的罪疚感使他极度依恋母亲,并且妨碍他建立新关系或发展自己的兴趣;这些都是干扰理查发展的关键因素。随着分析的进行,这些因素的影响已经有所减轻。

Ⅱ.我一再指出,在不违背分析技巧的基本原则之下,我有时候会回答问题,主要是为了让理查安心。这次晤谈中,我不仅回答了他的问题,而且还提供了相当直接的再保证,但基本上我并不认同这样的做法。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孩子不只在潜意识中恐惧分析的结束,意识上也体认到他对分析的急迫需要。我知道他之后可能有好几年都不再有机会接受分析,还有此时他父亲病得很重,这些确实都影响了我的反移情。

或许各位会想知道这对分析的影响有多大。我很难在此下定论,原因是我同时也在不断地分析负向移情,以及理查对我和对父母的疑虑。但就分析原则而论,我必须重申,即使是在这样的案例中,避免采取这种想给予患者再保证的心态,才会比较有帮助。我回答之后,理查马上满意地表示我很爱国,也就是说我是很好的客体,显示我的回答增强了他的正向移情。接着,他说路上经过的那位女孩长得很像怪兽,但其实她的长相并无任何怪异之处。这表示他对分析师的理想化(爱国的K太太,而不是不可靠的外籍K太太)并没有消除对她的疑虑,而是转移到经过的小女孩身上;唯有透过诠释才能够消除这些疑虑。我没有给予应有的诠释,而是提供了再保证,而他很清楚这样的再保证已经超出了精神分析的范围,所以这么做反而增加了他对我的另一层疑虑,也就是怀疑我的诚信与真诚。我们一再发现,即使患者相当渴望被爱以及获得保证,但这样的错误仍然会在潜意识中(成人的话,有时候甚至会在意识中)遭到怨恨与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