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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关梦的问题的科学文献[8](2 / 2)

斯图吕贝尔(1877,第39页)也说:“几个梦例分析显示,梦的一些内容的确与前几天的经历有关,但这些事若以清醒时的观点看,如过眼烟云一般,只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小事。如,偶然听到的一句什么话,某人的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一瞥即逝的人或事,读到的一件趣闻,等等。”

哈夫洛克·霭理士(Havelock Ellis,1899,第727页)也说:“我们清醒生活中的深切情感,占据我们大量精力的各种问题,都不是常常浮现在梦中的东西。就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而言,都是日常生活中那些鸡毛蒜皮、偶尔发生的或转瞬即忘的小事常在梦中再现,而那些白天让人们心力交瘁的精神活动在夜里却‘睡得最香’。”

宾茨(Bz,1878,第44~45页)正是因为梦中记忆的这一特征,才表现出对他过去曾支持过的释梦方法表示不满。他说:“梦总是提出一些相似的问题。我们为什么很少梦见那些我们刚刚经历过的记忆印象?为什么我们总是毫无动机地回忆起那些十分遥远甚至已从记忆中消失的事情?为什么我们的意识常在梦里接受那些与我们关系不大的记忆影像,而对已经历过的事有着大量感性标记的大部分脑细胞,却默不作声、保持平静,莫非它们在不久前清醒时又被激活投入到新的活动?”

梦对这样一些无关紧要、而且很容易忘掉的小事明显偏爱,往往导致人们从总体上忽视梦对清醒生活的依赖,并很难找出例证来证明这种依赖关系。例如,惠登·卡尔金斯小姐(Whiton Calks,1893,第315页)通过对自己和合作者的梦的统计研究发现,有11%的梦与清醒的生活没有明显联系。希尔德布朗特(1875,第12页以下)认为,如果我们肯花时间和精力去追根溯源,我们是能够解释每一梦中意象的形成原因的。他的这一说法无疑是正确的。他说这是“一种非常费力而不讨好的事。因为,作为一种规律,这只能以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找出一些完全无价值的心理事件而告终,或以把那些刚一发生就被埋葬于记忆之中毫无意义的过去再度回忆起来为结果”。我十分遗憾地看到这些很有眼光的作者使自己停止了脚步,让这条从开始就预兆不祥的路吓了回去,如果他们勇敢地走下去,他们会找到释梦之根本。

记忆在梦中的表现方式对任何记忆理论当然具有极重要的意义。它告诉我们“一切我们思想所拥有过的东西都不可能完全失去的”(肖尔茨[Scholz],1893,第59页);或如德鲍夫[1885,第115页]所说:“即使是最不重要的印象,也留下不可更改的痕迹,而这种痕迹不知何时就可能复活。”这也是我们从许多心理病理现象中得出的结论。我们后面还将提到一些关于梦的理论,它们会对由于白天记忆的部分遗忘而产生的梦的荒谬与混乱做出解释。只要我们把刚才所看到的梦中记忆所展示的非凡功效记在心里,我们就会深切感到这些理论所包含的矛盾。

<!--PAGE 10-->我们或可将做梦现象完全还原为记忆现象,如我们可以假设,梦是某种再现活动,这种活动在夜间也照常工作,它本身即是自己的目的。这种说法与皮尔斯(Pilcz,1899)所做的论述相一致。根据这种理论,在梦发生的时间与其内容之间有一种可以观察到的固定联系——在熟睡的梦中所再现的是遥远过去的印象,而天明之前出现的印象是最近所发生的事。但这种理论有着内在的不可能性,因为这样梦就要处理那些需要记住的材料。斯图吕贝尔(1877,第18页)正确地指出,梦并不复制经验。这些理论只向前迈进了一步,在这整个环节中的第二步就省略了,或以改变了的形式出现,或被完全无关的东西代替了。梦只能复制一些支离破碎的内容,这是非常普遍的规律,任何理论、结论都只能在这个基础上产生。当然,例外的情况也是有的,有时梦把一次经历完全复制出来,似乎可以让清醒时的记忆伸手可触。德鲍夫(1885,第239页以下)告诉我们他的一个大学同事[21]做了一个梦,那个梦把他的一次交通事故经历的每个细节都复制出来,在那次事故中他奇迹般地死里逃生。卡尔金斯(Calks,1893)也提到过两个梦,其内容也简直是前一天发生事情的翻版。我自己也有过把儿童时的经历毫无改变地搬到梦中去的经历(参看第五章第二节)。[22]

三、梦的刺激和来源

有句俗语说:“梦来自消化不良。”这可以帮助我们看到刺激和梦的来源的含义。在这些概念之后隐藏着一个理论,根据这一理论我们说梦是睡眠被打扰的结果。如果不是睡眠受到打扰,我们是不会做梦的,梦就是对打扰的一种反应。

关于刺激成为梦的来源的讨论占据了这类文献相当大一部分。显然,这个问题的产生一定是梦成为生物学研究主题之后的事。古代人认为梦是神所托,所以没有必要从刺激上去找原因。梦起源于神灵的意志,或来自半人半神的力量,它们的内容也是源于这些力量的目的和对它们的认识。科学随即面临这样的问题:使人们做梦的刺激总是相同的呢?还是有多种刺激呢?而这又涉及另一个问题,即对梦的诱因的解释是属于心理学范畴还是属于生理学范畴?许多权威人士同意打扰睡眠的原因——即梦的来源——可能有许多种,而且肉体上的刺激和精神上的刺激都同样可以导致梦的产生。但是在梦的产生过程中哪一种重要一些,人们更倾向于哪一种因素,则分歧很大。

如果把致梦的原因全部考虑进去,人们会发现共有四种来源,这些来源也可以用来对梦进行分门别类。它们是:①外部(客观的)感觉刺激;②内部(主观的)感觉刺激;③内部(器官的)躯体刺激;④纯心理刺激源。

<!--PAGE 11-->(一)外部感觉刺激

哲学家斯图吕贝尔的那本关于梦的著作已给了我们多种启示。他的儿子小斯图吕贝尔[第1813~1814页;英译本(1912),第2卷,第160页]发表了一篇著名的关于他的一个病人的观察记录。这位病人患有全身体表感觉缺失病,并有几个高级感官陷于麻痹。如果这位病人剩下的几个感觉通道也对外部世界关闭,这个人就会休眠。当我们自己要睡觉时也尽量使我们自己处于类似这个病人的状态。我们关闭所有的感官通道,如闭上眼睛,尽量阻止外界对其他感官的刺激或刺激发生了变化。这时我们睡觉了,尽管有时我们并没能使所有的感官免受一切刺激。因为这样做是十分困难的或不可能的。一个相当强的刺激会使我们醒来,这一事实说明“即使在睡眠中我们的灵魂也和外部世界保持着联系”。[23]而这种感觉刺激在我们睡眠中出现就可能成为梦的来源。

这种刺激有很多,包括睡眠状态必然伴随的或必须忍受的种种刺激,一直到偶然的唤醒刺激。

唤醒刺激既可以终止睡眠,亦可以不影响睡眠。例如,强光可能免不了对眼睛有所刺激,噪音不想听也会听到,强烈的气味也会刺激我们的鼻黏膜,睡眠时无意的移动会使我们身体的某一部位露在外面受到冷空气的侵袭,我们翻身时会压住身体的某一部位,我们也可能被蚊虫叮咬,或许还有其他干扰会刺激我们的感官。一些细心的观察者收集了相当多的一些梦例,在这些例证中,有一种在清醒时注意到的刺激和梦的部分内容之间一种牵强的对应关系,这有可能把刺激看作梦的原因。

我将引用詹森(1855,第527页以下)的论述。他收集了相当多这类的梦,这些梦都可以把我引向客观的、带有一定偶然性的感觉刺激上来。

“隐约听到的每一个声音都可以引起相应的梦意象。一声响雷可以把我们送到激战的战场;

公鸡的啼鸣可以成为梦中某人的惊叫声;门声嘎嘎可以引起梦见盗贼;夜间睡衣脱落,我们可能梦到赤身**在行走或落入水中;如果我们双腿相压,或把脚蹬到了床沿,我们会梦到如临深渊,或从悬崖落下;如果我们头从枕上滚下来,我们会梦见一块大石头悬在我们头上几乎把我们压在受虐待、遭到攻击或受伤……”“迈耶尔(Meier,1758,第33页)曾梦见有几个人把他制服并把他拖了出去,然后把一根木桩从他大脚趾和二脚趾中的缝隙钉进土里。他醒来之后琢磨这个梦,发现在他的脚趾中间夹了一根稻草。还有一次,根据海林斯(1784,第258页)的记载,当迈耶尔把衬衣的扣子扣得太紧了,他梦见他受了绞刑。霍夫保尔(Hoffbauer,1796,第146页)梦见他年轻时从高墙上掉了下来,醒来时发现原来是床腿坏了,他从**滚落到地板上……格雷戈里(Gregory)也说有一次他脚蹬着一个热水袋睡着了,他梦见登上了埃特纳火山顶,脚下的地面十分热。还有一个人,他睡觉时头上敷了热的泥罨剂(poultice),结果梦见一伙印第安人在剥他的头皮。还有一例是他穿了一件未干透的睡衣睡觉,结果梦见他被人从河里捞上来。睡眠时如有痛风发作,会使病人认为他在绞刑架上受着严厉的拷问(马可尼希[Maish],1835,第40页)。”

<!--PAGE 12-->如果给睡者施以感觉刺激,而睡者却会做一个内容与这一刺激相应的梦,那么,关于梦的刺激与内容相似性的论点会更有说服力。从詹森(1855)对马可尼希的引证来看,吉罗·德·布萨连(1848,第55页)曾做过这类实验。

“他没有把膝盖盖严,他梦见他乘坐邮车在旅行。他说,所有坐过邮信马车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膝盖是多么凉。还有一次,他的头部后面没有盖上被子,就梦见在户外参加宗教仪式。但这里我们必须解释一下,他所在的乡下,有一种总是把头部遮掩起来的习惯。”

默里(1878,第154~156页)提供了一些关于对他自己所做的梦的观察结果(其他一些实验并不成功)。

(1)他的唇和鼻尖上粘了一根羽毛,他梦见他带上一只漆制的面罩,戴上后又被摘掉,结果把面部的皮都揭掉了。

(2)一把剪子在一把钳子上磨来磨去——他梦见听到了铃声,后来又是警铃,他于是在梦中回到了1848年6月份的动**的岁月。

(3)有人给他科隆香水闻——他梦见了他在开罗的一家商店里,后来又有一些离奇的历险,他记不得以后的事情了。

(4)有人在他脖子上轻轻捏了一下——他梦见有人给他芥子硬膏,想到小时候一位医生给他治病的情景。

(5)一个热熨斗靠近了他的脸——他梦见一伙匪徒闯进家里,并把人的双脚插进很烫的煤块里,逼他们把钱全部交出来,这时阿布兰特公爵夫人出现了,在梦中他是她的秘书。

(8)一滴水滴在前额上——他梦见他在意大利,他大汗淋漓,同时温着奥维多白葡萄酒。

(9)烛光透过红纸不时地照在他身上——他梦到炎热的天气,一会儿又遇到暴风雨,正如他在英吉利海峡所经历的情形一样。

赫·维·德·圣丹尼斯(Hervey,1867,第268页以下和第376页以下)、威根特(Weygandt,1893)以及其他一些人都曾做过这方面的实验,并有所论述。

许多作者都评论过梦的这种十分明显的功能,即它能把一种突然出现的来自现实感官世界的印象编织进梦的结构中去,以致好像一切都事先做好了安排,就等着这一场灾难的到来一样(希尔德布朗特,1875,第36页)。“在我年轻的时候,”作者继续说,“我常常用闹钟早晨准时叫醒我,这样的事发生不下几百次,铃声响起的时候恰与梦境相接,好像整个梦境的发展到了这时候正应该结束,它恰是梦境的**。”(同上书,第37页)现在,我再引用三个类似闹钟的梦,但其引发物却不一样[第27页以下]。

沃凯尔特(Volkelt,1875,第108页以下)写道:“一位作曲家一次梦见他在给学生上课,他想要说清楚一个关键问题。讲完之后,他向一个男学生问他是否听懂了。这个学生大声喊着回答,就像个疯子一样:‘是的,听懂了!’他十分生气,批评这个学生不该大声喊叫。不料全班都一齐大喊起来,‘是的,听懂了!’喊着喊着,喊声变成‘着火了’。这时他醒了过来,他真的听见街上的人在喊‘着火了’。”

<!--PAGE 13-->加尼尔(Garnier,1865,第Ⅰ卷,第476页)讲述了拿破仑一世如何在车里睡觉时被炸弹爆炸震醒的故事。他梦见他正率军渡特里亚门托河,当时奥军正在用大炮阻止,最后拿破仑一世突然惊喊道:“我们中计了!”[24]

默里(1878,第161页)做过一个梦,后来这个梦成了一个有名的梦例。他病了,在他的房间的**躺着,母亲坐在他身边,他睡着了,梦见他处在大革命的恐怖统治时期。在他目睹了一些谋杀打斗场面之后,他终于被带上了革命法庭,在那儿他看见了罗伯斯庇尔、马拉、富基埃-坦维尔等当时的风云人物。他们审问他,问了几个他现在也记不清的问题之后,就给他判了死刑。

他被带到行刑场,周围围满了暴民。他爬上了断头台,被刽子手捆在木桩上,木桩倾斜了,刀已落了下来,他感到已经身首异处。这时突然惊醒,仍然惊魂未定,这时才发现是床头板倒了下来,正如刽子手的刀一样打在他的颈椎上。

这个梦引起了勒·洛林(Le Lorra,1894)和埃格尔(Egger,1895)的一场有趣的争论。

争论的焦点是梦者是否可能和如何能把内容如此丰富的材料安排组织进那从刺激开始到苏醒之间这样一刹那的。[25]

所有这类例子都给我们留下这样的印象:在所有梦的来源中,最确凿的是睡眠中客观的感官刺激。而且对于外行人来说,它们是唯一的来源。对于一个受过教育但对梦的研究缺乏知识的人来说,如果人们问他梦是怎么产生的,他肯定会举自己所做过的梦为例,说他醒来之后发现是来自外界的感官刺激。而科学的探索不可能到此止步。科学会发现这里还有问题,即进入梦境的刺激在梦中却不以其实在的形式出现,总是以与它相关的其他形式呈现。但是这种连结梦中刺激和所产生的梦之间的关系,引用默里的话来说(1854,第72页)是“某种关系,但这种关系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在这里,我们再去考虑希尔德布朗特(1875,第37页以下)的三个与闹钟有关的梦,他们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相同的刺激会产生三个不同的梦,而且为什么只产生这类的梦而非其他。

“那时,我梦见一个春天的早晨,我打算出去散步。我穿过了绿色的田野,来到邻村,发现这里的村民都穿着讲究,腋下夹着赞美诗,向教堂走去。当然,今天是礼拜天,早晨的礼拜马上就要开始。我也决定去参加。但我走得很热,我先走进教堂的围墙,进了院子先凉快一下。当我在看那些墓碑时,我听见敲钟人爬上钟楼,就在钟楼的顶上,我看到了这个乡村教堂的小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那钟静静地一动不动。我知道一会它就会摇摆起来发出响声,宣布礼拜活动的开始。这时钟开始晃动起来,并发生清脆刺耳的响声,声音是那么响,它结束了我的梦。我醒来发现原来是我的闹钟在响。

<!--PAGE 14-->“还有一个例子,那是一个冬日,天气晴朗,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雪。我已答应乘坐单人雪橇去参加聚会活动,但是我必须在家里等候有人把雪橇送上门来,我先做些准备工作,把皮毛毡展开,备好暖脚套,然后坐在座位上等候,但这时雪橇迟迟不走,直到一抖缰绳催马上路才算离开家。这时突然雪橇猛地一震,雪橇的铃铛才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实际上这时我也正醒来,发现又是闹钟在作响。

“过道走向厨房。我发现这摞瓷器有点失去平衡,便喊道:‘当心,不然你会把这些盘子全打碎的。’可是她爱理不理地说:

这类事儿她干得多了,如此等等。可我还是焦急地注视着她,突然——正如我所料的,她绊在门槛儿上,一大摞瓷器都跌落在地板上,叮当作响,几十个盘子成了上百个碎片。但是这响声仍然不停,而且声音不再是打碎盘子的声音,变成了铃声——的确是铃声,这时我醒来了,还是闹钟在尽它的职责。”

关于心灵在梦中为什么会误解客观感觉刺激的性质这一问题,斯图吕贝尔(1877,第103页)和冯特(1874,第659页以下)给出了几乎完全相同的回答:在睡眠中,心灵是在有利于形成幻觉的条件下接受来自外界刺激的。一个感官印象被我们所认识并正确地给以解释——即根据我们以往的经历,它被放在它应属于的那类记忆群中去,但这种印象必须有一定强度、清晰度和持续时间,而且我们必须有充分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如果上述条件得不到满足,我们就会误把上述的客体当成他物:我们形成关于它的幻象。“如果有人在开阔的田间散步,看到远方有什么东西,但看不很清,他首先相信的是那可能是一匹马。”走近些时一看,又可能发现那倒像是一头牛卧在那里。最后,才知道那不过是一群人坐在地上。心灵在睡眠时接受的外部刺激有一种性质,既熟悉又模糊。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才形成幻觉。因为人们的记忆意象或多或少,都是由印象引起,而且也正是通过这些记忆意象,印象才获得其心理价值。至于与意象相关的众多记忆群中,哪一组会被唤起,以及在各种可能的联想中,哪一种联想联系会发生作用——这些问题,根据斯图吕贝尔的理论,也是不定的,并且完全由心灵进行任意选择。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方面我们必须面对这样的事实:我们无法再遵循决定梦形成的规律法则,并且,我们由此也不再去追问是否还有其他决定梦者根据感官印象引起的幻觉对梦进行解释的因素。另一方面,我们会怀疑,影响睡者的感官刺激在梦的形成过程中起到很小的作用,而其他因素决定了在他梦中将要出现的记忆意象的选择。实际上,我们观察一下默里的实验性的梦(正因为如此,我已详细地说过这些梦),我们将禁不住会说,这个实验实际上说明了梦的一个元素的来源,而梦的其他内容则太具独立自足性(selt-ntaed),并在细节上太确定,以致不能仅靠与从外界引进的实验性的成分相适应得到解释。的确,人们开始怀疑幻觉理论和外界印象的力量能形成梦这件事,尤其是当人们发现在梦中这些印象是那么奇特和解释起来那么牵强。于是西蒙(Sion,1888)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梦,在梦中他见到一些巨人坐在桌子旁,而且可以听到他们嘴巴一动一动地嚼东西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他醒来才知道,那是一匹马从窗前跑过时马蹄的有节奏的响声。马蹄的声音可以让人联想到一组与《格列佛游记》有关的记忆,如巨人国和慧驷国。当然,这是在没有梦者帮助的情况下我的一种大胆解释。类似这种很不常见的一组记忆的选择是由动机导致的,而不是仅由外部刺激造成的,难道这不可能吗?[26]

<!--PAGE 15-->(二)内部(主观)感觉刺激

无论有何种反对意见,我们必须承认,客观刺激在引起梦中的作用仍是不可否认的。如果这些刺激无论从性质上或从频率上显得不够充分,不足以解释所有梦意象的现象,我们就须去寻找与它们在运作上相似的其他来源。我不能说出从何时产生了把内部(主观)感觉刺激同外部感觉刺激相提并论一起考虑的想法。但实际上在讨论梦的起源方面我们已经这样做了,而且还比较明确。冯特(1874,第657页)说:“我相信,主观的视觉和听觉在梦的幻觉的形成中还起了一个很基本的作用。梦中幻象是由我们所熟悉的主观视觉与听觉形成的。这些感觉在清醒状态中是无形的,但当我们视野变得黑暗时就能显示出来了,耳中铃铃或嗡嗡的声音也同样如此。其中最为重要的是视网膜的主观兴奋。正是以这种方法才能解释梦能魔幻般地在眼前出现大量相似或相同事物的明显倾向。我们看到眼前有无数只鸟,或蝴蝶、鱼、五颜六色的甲虫和花等。在这里,黑暗中的光尘就变成了千奇百怪的幻觉形状,而无数组成它的斑点就构成梦中相同数量分离的意象。这些意象又由于移动的原因而被看作移动的物体。这无疑也是梦中最爱展现各种动物形象的基础。因为这些形式的大量不同种类最容易把自己调整为主观明亮形象所认定的特定形式。”

作为梦中意象的来源,主观感觉刺激不像客观刺激那样,它有不依靠外部机会的明显优点。

只要需要,可以随时提供解释。但是和客观刺激相比,它也有不足之处,它们在促成梦的形成中所起的作用不如客观刺激那样容易通过观察或实验得到证实,或根本得不到证实。对主观感觉刺激最主要的有利证据是我们所知道的“入睡前幻觉”所提供的,或用约翰内斯·缪勒(JohannesMüller,1826)的术语是“幻视现象”。这些意象生动,变化迅速,很容易在睡前出现(有些人有这种习惯性),而且在眼睛睁开时仍能保持一段时间。默里就常有这种情况,并曾对这些情形做过一个十分细心的实验,缪勒在他之前也做过这种实验[同上书,49页以下],证实了它们的联系和它们的带有梦意象的特征。为了产生这种现象,他说(默里,1878,第59页以下)

一定的精神被动性或注意力的放松是十分必要的。为了产生出入睡前幻觉,只要处于昏昏欲睡状态一秒钟即可(只要有这种需要的倾向)。在这之后人们可能会醒来,然后这种过程就会重复几次,直至最终入睡。默里发现,如果他在不长的间隔后醒来,他就能在他的梦中把作为入睡前幻觉所浮现在眼前的意象分辨出来(同上书,第134页以下)。这正是一次在入睡前出现的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人,十分讨厌地纠缠他的那个情景,这些人面目扭曲,发式奇特,他在醒来之后仍然记得。还有一次,由于节食,他感到饿了,于是出现了一次入睡前的幻象:有一只盘子和一只拿着叉子的手,这只手用叉子取食物喂它自己。接着在梦中他坐在餐桌旁听到就餐的人们吃饭时叉子的碰撞声。还有一次,在他入睡前,他的眼睛不舒服,有些痛,于是出现了一种入睡前幻觉,看到许多非常细小的符号,他得仔细观察才能看清楚。一小时后他醒了过来,记得在梦中他在读一本文字细密的书,他十分痛苦地在读这本书。

<!--PAGE 16-->听觉幻觉(如对词、名字等等)也同视觉幻觉一样时有发生,也会接着在梦中出现,就像歌剧的序诗先说明主题之后歌剧才正式开始一样。

近期的一位入睡前幻觉现象的观察者赖德(G.T.Ladd,1892)也同缪勒与默里一样,经过一番实践之后能做到突然醒来而不睁开眼睛,过2至5分钟后再继续睡下。这样他可以有机会比较视网膜上刚消失的感受和保持在记忆中的梦意象之间的关系。他宣称在任何情况下,认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都是可能的,因为自身视网膜光的亮点和亮线为梦中精神所接受到的事物形体提供了轮廓。例如,在视网膜上亮点的排列呈平行线形,在梦中就形成了他所读的书中的一行行铅字。

或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梦中正读的清清楚楚的那页书渐渐消退为我清醒意识中的这样一个情景,它就像我们在暗处透过纸上一个椭圆形的小孔所看到的远处的一页书”。

赖德认为(尽管他不想贬低中枢[大脑]因素在这一现象中的作用),如果没有眼球中视网膜刺激所提供的材料,视觉性的梦是不会产生的。这很适合那种在黑暗的屋子里刚入睡时所做的梦,而在天亮时醒前所出现的梦的刺激源是在变亮的屋里刺进眼睛的客观的光线。视网膜光的这种变化不定、不断转换的性质与梦中不断变转的意象过程是相一致的。注意到赖德观察的重要性的人中,没有人会低估主观刺激源所起的作用。因为,如我们所知,视觉意象是我们梦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其他感觉(除听觉以外)则在梦的形成中是间歇性的和次要的。

(三)内部躯体刺激

由于我们现在在讨论机体内部的梦源问题而不是外部的,所以我们应记住,几乎我们所有的内部器官在受到刺激时,或者说它们不舒服,或者说生病时,都会成为梦的来源,尽管在它们正常工作时似乎不向我们传达任何信息。这些刺激和我们所受到感觉或疼痛刺激有相同的作用。例如,这类历史很久的实验在斯图吕贝尔的作品中有所反映(1877,第107页):“在睡眠中心灵对躯体事件有着比清醒时更深更广的感觉意识,它必须接受身体各部位刺激的印象,并受它们影响。例如,身体姿势的变换,清醒时我们可能根本不注意,而在睡时却不然。”所以,最早的时候,亚里士多德就曾说过,很可能在刚一得病时,信息首先是来自梦中,而不是人的清醒状态,因为梦有一种对印象的放大作用(参看上文第3页)。一些医学界的作者虽然不相信梦的预言作用,但对于梦对疾病的预兆性却没有相反的意见(比较西蒙,1888,第31页及一些早期作者的作品)。[27]

关于梦的诊断作用的例子似乎是近些年来才在一些书中有所引证。如蒂茜(Tissié,1898,第62页以下)引用过阿提古(Artigues,1884,第43页)的一个例子,一个43岁的妇女近年来一直在夜间做焦虑性的梦,后来她去做医学检查,发现是心脏病早期。再后来她最终死于心脏病。

<!--PAGE 17-->在很多情况下,内部器官的明显不适显然构成梦的诱因。人们一般已认识到,多做焦虑梦是心脏和肺部疾病的征候。的确,疾病生活的这一侧面已被许多权威作者给以强调,此处我只提一下拉德斯托克(Radestock,1879,第70页)、斯皮塔(Spitta,1882,第241页以下)、默里(1878,第33页以下)、西蒙(1888)、蒂茜(1898,第60页以下)就足够了。蒂茜甚至认为受到感染的器官不同会决定梦的不同性质。如那些心脏不好的病人常做短梦,醒来之时常常也正是一个梦的可怕的尾声,它的内容一般总是涉及某人死去的可怕情景。而肺病患者总是梦见有窒息、拥挤、飞翔等场景,常做熟悉的噩梦(可以说,鲍纳[B?rner,1855]对后者有很成功的探索,他曾做实验:面朝下躺着,或盖住呼吸器官)。在消化系统的疾病方面,梦多涉及对食物的享受与厌恶等内容。最后,性兴奋对梦内容的影响,在这方面每个人都可以以自己的切身经历来做出很适当的说明,也可以为梦受官能刺激所影响的理论提供最有力的证据。

此外,凡是读过这个问题的材料的人都不会不注意到默里(1878,第451页以下)和威根特(1893)等人,他们之所以研究梦都是由于他们本身的疾病影响了他们梦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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