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很感谢赫奇曼博士,他提供了另一个类似的例子。在个特殊的地方,一行诗歌不明原因地、强迫性地反复出现了。
“E,一个法学博士说道,6年前,我从比瑞兹到圣塞瓦斯坦旅行,在铁路线跨越比沙河的这个地方是法国和西班牙的边界,从边界桥上看,这里的景色很优美——一侧是一条宽阔的大峡谷和比利牛斯山,另一侧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是一个美丽清爽的夏日,万物被阳光普照,我在做假日的旅行,碰巧要去西班牙。在这个美丽的地方我的脑海里出现了bsp; Aber frei ist s die Seele,Schwebetde Meer von Licht”。[116]
“我回忆起来,当时我正在想这个铁路的起点在哪里,我无法回忆起这个地方。从韵律上来判断,这些词一定来自一首诗歌,但这首诗歌我完全忘掉了。后来,当这句诗反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的时候,我问了很多人,但是一无所获。”
“去年,当我从西班牙回来的时候,也经过了这个相同的铁路线,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而且天在下雨。我看着窗外,看是否能看到边防站,我发现我正在比沙桥上。这句诗马上又闯入了我的记忆,而且我仍回忆不起来它的出处。”
“几个月后,我回到了家里,我发现了一本乌兰特(法国诗人)的诗集,打开后,这句诗映入眼帘:‘Aber frei ist s die Seele,Schwebetde Meer von Licht’,这是诗歌‘Der Waller’(旅客)的结尾部分。读这首诗的时候,我隐隐地意识到,很多年前我读过这首诗。在西班牙的情景好像与这首诗的这一句有密切的联系,这很符合我对这个地方的描述。我对这个发现,只有一半的满意,然后我继续翻看着这本书。这句诗‘Aber frei ist s…’印在这一页的最诗。”
“我要补充说明的是,与前面的内容相比,我对这首诗的内容更不熟悉,其开头是这样的:
Auf der Bidassoabrücke steht e Heiliger ahersgrau,Seg rechts die span’s Berge,seg lks den fr?nk’s Gau”[117]
二
对决定随意生成的数字和名字的因素的探讨,有助于我们对另一个问题的解决。人们知道,很多人反对这种彻底的心理决定论(psychical deteris),因为他们确信自由意志的存在。
当然,这种确定的感觉确实存在,即使你相信这种决定论,也不能否定自由意志的表现。和其他正常的情感一样,这种感觉也是有证可寻的;但是,到目前为止,据我本人的观察,这种自由意志的感觉并不会在需要做出重要决定的紧要关头表现出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种我们拥有的感觉好像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心理力量,我们很希望它能够代表我们的意志(我出现了,我不在做其他的)[118]。另一方面,对于一些无足轻重的决定,情况则与此不同。这时我们的活动往往出于我们的自由意志——没有什么动机驱使的意志。据我们的分析,我们无需讨论这种自由意志的感觉的正确性,如果我们要考虑到这种有意识和潜意识的动机的话,这种确定的自由意志的感觉会提醒我们,有意识的动机不能扩展到我们所有的动作方面,即有些动作无须劳驾意识动机,“小事不去惊动法官”。但是,这个所谓的自由的活动,却在另一方面——潜意识方面——获得了动力,通过这种方式,决定论彻底地表现在整个心理领域。[119]
三
尽管在前面章节里讨论的失误动机,在意识状态下难以认识,但是,我们还是可以通过很多的证据来证明它的存在。事实上,随着我们对这种潜意识原因的揭示,我们便有可能来发现这些证据。在两个领域,有可能验证这种潜意识的动机的存在,在这样的状态我们有可能认识这种动机。
1.我们观察到偏执狂(paranoia)患者的一个典型特点是:他们将我们通常忽略的细小的行为赋予深刻含义,或者说,在他们观察到他人的这些细小的行为时,总是说这些行为意义重大,并据此得出重要结论。例如,我最近见到的一个偏执狂患者说,周围的人们好像都达成了共识,因为,当火车驶出车站时,人们都是挥动一只手。另一个患者注意到,人们走路的方式,使手杖的方式等等都有重大意义。[120]
这些无须动机的、偶然的行为——正常人也具有的这种心理操作,或是正常人的失误行为——一旦被偏执狂患者在他人身上看到,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一种正常的心理表现。他们在他人那里观察到的任何东西都意义深刻,每一个行为都可以做出这样或那样的解释,那么,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呢?或许,和在其他类似的情况下一样,他将自己意识不到的东西投射到了他人身上。
<!--PAGE 10-->对偏执狂患者而言,他们被迫让出现于正常人潜意识中的东西进入意识,而要让正常人意识到这些东西必须通过相应的心理分析。[121]在某种情况下,我们认为偏执狂患者的认识有一定的正确性,因为他们洞察到了正常人认识不到的东西,他们比有正常心智能力的人在这个方面看到更清楚;只不过,他们将这种看法以替代的方式投射到他人身上,这使他们的这个认识变得毫无价值。
我希望自己不相信这些偏执狂患者的解释,但是,偏执狂患者对这种偶然行为的解释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合理性。这种认识有助于我们对这种确信的感觉的理解,即偏执狂患者确信其解释的正确性。事实上,在这些解释中有一些是符合实际的东西。我们的那些非病理性的判断失误也应有这样的确信感觉,即确信这些失误是有一定意义的,或这些失误是有一定原因的。关于这一点,我们在本章的其他部分将详细论述。
2.对偶然和失误行为的潜意识动机的这种替代还表现在迷信现象中,我将通过我自己的小小经历来阐明我的观点。
在我度假回来后,我的思绪马上回到我的患者身上,在新的一年开始后,我要注意的是哪一个患者呢?首先,我要看望的是一个老妇人,多年来我一直是坚持每天为她服务两次[第112页]。
由于这是例行的服务,且单调乏味,在我去看她的路上和探视她的过程中,我的潜意识的思想就会表现出来。她已年逾九旬,每年开始时,我都会很自然地问自己,她还能支持多久。就在这一天,我匆匆叫了一辆车赶往她家,在这里的每个车夫都知道这个老妇人的家,因为我经常坐他们的车。但这一天却发生了一个很偶然的情况,这个车夫在她家的门口没有停车,而在附近另一个与此平行的街道上的同一个门牌号前停了下来。当我看到走错了路后,斥责了这个车夫,他急忙对我道歉。那么,我在另一个没有居住这个老人的家门口停车是否有重大意义呢?当然,这并非对我有什么意义;但是,如果我迷信的话,从这个偶然事件我可以看出一种预兆,今年将是这个老人的最后一年。历史上记录的很多预兆也只不过是依据这种象征,我当然将这种情况解释为一种偶然,没有其他的意义。
但是,另一种情况则完全不同,如果我步行前往,当自己“陷入沉思”或“心不在焉”,也到了另一个与此平行的街道的这个房子,而不是这个老妇人的家门口,这就不能解释为偶然,而是值得解释的、有无意识目的的行为。我对这种“误入歧途”的解释是这样的:我不久就不会再看到这个老妇人了。
我和那些迷信的人区别如下:
我不相信心理生活中的那些无足轻重的事件的发生会预知我们将来在现实中隐藏的东西;但是,我相信,我们的心理活动的偶然表现会揭示一些隐藏的东西,尽管这些东西也属于心理方面的(不属于外在现实)。我相信外在的偶然性,但是,我不相信内心的(心理的)偶然性。而迷信的人的看法则相反,他们对这种偶然和失误行为的动机一无所知,相信这种心理的偶然事件,另一方面,他们赋予外在的偶然事件以特定的意义,一种对将来现实的预兆,认为这种偶然事件的发生是表达外在现实中隐藏的东西的一种方式。由此可见,我和迷信的人的区别主要表现在动机;其次,他将这种偶然解释为一种事件,而我将这种偶然解释为一种思想。但是,隐藏于他的东西和隐藏于我的东西相对应,而且,都不想将这个偶然解释为偶然事件,而宁肯对它做其他的解释,这是我们的共同之处。[122]
<!--PAGE 11-->我认为,意识的疏忽和潜意识中对这种偶然的心理事件的动机的认识是迷信产生的心理根源。
因为,迷信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偶然行为的动机,但是又要求能够认识到这个动机,这样他就不得不在外界寻找其替代根源。如果这样的联系确实存在,它就不可能局限于这个单一的情景。在这一点上,我相信世界上迷信的大部分观点——经过漫长的演化,形成了现代的宗教——只不过是心理向外在世界的投射。对这种心理因素以及在潜意识中的联系的模糊的认识——对此很难表达,用偏执狂患者做类比有助于我们的理解——都反应在超自然的现实的构成上。这些超自然的现实最终会被潜意识心理学这门科学所取代。人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去解释天堂和地狱的神话,去解释上帝和不朽的灵魂,去解释善良与丑恶,将这种形而上学转化为心理玄学(tapsychology)。初看起来,偏执狂患者的替代和迷信的人的替代并没有多大区别;但人类开始思考的时候,众所周知,他们被迫以人神同形的方式去对此加以解释,或用自己想象出来的众多人格的力量来对此予以解释。他们将这些偶然的事件神秘地解释为是那些有神秘力量的人们所为,其所作所为有时像偏执狂患者,即从他人的细小的行为得出重要的结论,有时又像很多正常人,他们据这些偶然的和不存心的行为来判断邻居的性格。在我们的现代科学中,这种迷信的世界观将失去其存在的根基,但在前科学时期的世界观里,人们坚信他们解释的正确性和合理性。
罗马人看到门口飞过一只小鸟,便认为这不是好的兆头,他们就会放弃去做那些不论多么重要的事情,他们用这种洞察力来判断自己的活动,这样的行为与他的前提便达到了一致。但是,如果他放弃去做这件重要的事情是因为他在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他们的这种洞察力比我们这些无宗教信仰的人还要优越,他们比我们这些心理学家更像心理学家。因为这一跤向他们表明,他们还有疑虑,还有反面的力量在对他们发生作用,这种力量在涣散意识的努力。因为,如果我们把所有心理力量联合起来去达到这个共同的目标,我们肯定会取得成功的。这正如席勒笔下的泰尔,在让他用箭去射他儿子头上的苹果时,官员问他为什么抽出两根弓箭?他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用第二根箭射穿你,如果我伤了我亲爱的儿子的话,这根箭就是你的,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席勒的《维赫姆·泰尔》,第三场,第三景)
四
任何人只要有机会用精神分析的方式研究一下人类隐藏的心理冲动,他们都会发现,在迷信里,这种潜意识动机的特点得到了表现。我们可以在那些患有强迫性思考或其他状态的神经症患者那里——这些人的智力一般都很高——清楚地看到:迷信来源于压抑的敌对冲动[123],迷信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灾难的期望。如果一个人经常有对付他们的邪恶欲望,但他又想变好,他就不得不将这个欲望压抑在潜意识之中,并期待着通过灾难的方式来惩罚这种潜意识的邪恶。
<!--PAGE 12-->尽管这几句话不能完全阐明迷信心理学,但是我们至少触及到了这样的问题:迷信到底有没有现实根源,或者说,诸如真实的预感、梦的预见、心灵感应以及超自然力量的表现等等,这些说法是否完全是假的。我的意思并非是对这些说法一概否定,因为,很多哲人名士对此都有详细的观察,并确认其存在,当然对此还有待于进行深入的研究。我所希望的是,其中的一些部分能够通过人们对潜意识过程的认识而得到解释,从而使我们今天的观点更加巩固。如果像招魂术这样的现象仍然存在,那么我们就应该能够用我们对这一现象的新发现来进一步限定我们的“定律”,而不使我们动摇关于世界上事物之间的一致性的信念。
对此问题的讨论,我只能提供一个主观性的答案——据我个人经验的答案。遗憾的是,我必须承认我也是一个凡夫俗子,我出现的时候,神灵停止活动,超自然的力量也隐身而去,因此我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使我相信这种奇迹的存在。和其他人一样,我也有预感,并经历了一些烦恼;但是二者总是联系不起来,预言的事件总不出现,而一些不幸的事件经常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在我孤居其他城市的日子里当时我还年轻——我经常误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声音倍感亲切,然后仔细地记下这个时刻,并追查在这个时候我的家人是否真的叫过我的名字,或有无什么事件发生,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与此相应,有一次,在我忙于为一个患者看病的时候,我的一个孩子突然患病,几乎因此死去,当时我仍没有烦恼的预感。到目前为止,我所遇到的患者中,没有一个能够证明自己的预感应验。我也必须承认,在最近几年,我的一些经历也可以用心灵感应的假设对此予以解释。
很多人都坚信梦有预见性,因为人们可以用很多事实对此予以论证:在梦中出现的愿望,在以后的生活中得到了满足。但是,一点也不感到奇怪的是,通常,在梦和愿望的满足之间有很大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往往被做梦的人给忽略了。一个聪明、诚实的女患者提供给我一个很好的关于梦的预见性的例子。事情是这样的:她曾经做过这样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某个街道的某个商店遇见了她以前的一个朋友——她的家庭医生。第二天早上,当她来到市中心梦里梦到的那个地方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他。我发现,这种奇迹般的巧合并不是什么重大事件,对此我以后将予以论述。
在仔细地询问了她一些问题后,我发现,在她做梦的那个早上,她并没有回忆起来这个梦——直到她出去散步并遇到这个人时才回忆起晚上的梦。她对这样的解释并不反对:这种事件的发生并非神秘,只不过是一个有趣的心理问题。那天她走在街道上,遇到了她的家庭医生,见过以后,她感觉到前天晚上自己在梦里梦到过在这个地方遇到了他。对她做具体的分析后,就会发现她的这个确定感觉是如何出现的,一般而言,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往往否定其真实性。一个期待已久的在某个特殊的地方相遇,实际上等同于一种约会。这个老家庭医生唤起了她对以前经历的回忆,她通过这个医生认识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曾经是她生活中的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从此以后,她继续和这个绅士有密切的联系,就在做梦的那天晚上,她还在期待着他的到来,但是他并没有来看她。如果对这种情况做进一步的分析的话,我便会很容易地发现,当她见到她以前的一个老朋友的时候,她表现出的做过这个预见性的梦的幻想等于在说:“啊!医生,你使我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那个时候,如果我们安排一个约会,我从来不会失望的。”
<!--PAGE 13-->这种“明显偶合”(rearkable ce)——说到某人时,他确实出现了——也是有的。我也观察到自己的一次这样的小小经历,这或许代表了很多类似的经历。在我获得了教授头衔后的几天(1902年3月)——在当时的专制时期,教授是有一定的权威性的——当我走到市中心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童年的幻想,即想去报复一下那对夫妇。几个月前,这对夫妇请我去给他们的小女儿看病,这个女孩在做了一个梦后,出现了有趣的强迫症状。我对这个病例很感兴趣,对其病因我是知道的。但是,这对夫妇反对我给他们的女儿提供治疗,而让她转到了一个外国权威那里,这个权威以有效的催眠疗法著称。我的这个报复性的幻想是:在这个权威的治疗彻底失败后,他们会再来求我进行治疗,并且向我表示,他们对我的治疗很有信心,如此等等。然而我就会这样回答:“是的,现在你们对我有信心了,因为现在我也是教授了。这个头衔并没有改变我的能力,我当大学讲师的时候,你们没有用我,那么我现在做了教授,也可以不用我。”这时,我的幻想被一个声音打断,“教授,你好!”我一看,站在我的面前的正是我正在想着要报复的那对夫妇。当时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并非奇迹,我在这个宽阔、笔直、几乎没有什么人的街道上走,迎面而来的正是这对夫妇。在我们相距20码的时候,我可能偶然的一瞥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并认出了他们;但是我却将这个感觉放到了一边,或被消极地忽略了。
很明显是情绪的因素在这个幻想中发挥了作用,于是就出现了这种巧合。
兰克(1912)也报告过一个“预言应验”的例子。
“几年前,我也经历过一次‘明显偶合’,正在我想某个人的时候,偏偏就遇到了这个人。
圣诞前不久,我到奥匈银行兑换货币,想用一些零钱兑换10个新银元作为送人的礼物。在路上,我一直陷入自己的野心幻想:自己一贫如洗,而这个银行则有堆积如山的存款。我来到了那个银行所在的小街,看到有一个小车停在那里,很多人从银行进进出出的。我对自己说:无疑,出纳是有时间兑换新的银元的,我很快就办完事了。我写了要求兑换的单子,对出纳说:‘请给我金币。’我马上注意到了我的失误,应该说给我银元,这使我从幻想中惊醒。我距入口仅有几步之遥,我看到一个年轻人进来后向我走来。我想我认识这个人,由于我眼睛近视,并没有确定他到底是谁,当他走近一点后,我认出他原来是我哥哥中学时的一个叫金的朋友。金的哥哥是个著名的作家,在我的文学生涯初期,我很想得到他的帮助。但是,这种帮助我最终也没有得到,结果我并没有像期望的那样获得成功。在我去银行的路上还在想着这件事。情况可能是这样的,在我沉迷于我的幻想的时候,我一定是无意问看到了这个金先生,表现在我的意识上,便是向出纳要金币,而不是这个价值较小的银元(这说明自己梦想获得成功)。另一方面,对这个失误事件——我的潜意识最初知觉到了一个物体,后来又被自己的意识认识到了——布洛伊勒将之解释为‘复合准备’(plexive preparedness)。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与自己的看法相反,我用事实说明了自己的愿望,这个事实便是到银行后用纸币兑换金币。”
<!--PAGE 14-->会发现,这个地方这么熟悉,好像以前我们到过这里,但是经过努力回忆,发现自己以前确实没有来过这里。我也明白,人们在言语的表达上,将此习惯上称之为“感觉”,但实际上这应是一种判断,更确切地说是一种知觉判断。这些情况有其本身的特点,我们不要忘记这个事实,他无法回忆起来他想要的东西。这个“似曾相识”的现象是否可以证明有前世的存在呢?当心理学家注意到这个问题后,便企图用特殊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目前提出的解释,在我看来,没有一个是正确的。他们没有人能够透过这个现象的表面而看到其深层的东西。据我观察,这些心理过程可以对这种“似曾相识”——即潜意识幻想——的现象做出解释,但当代的心理学家仍然忽略这一点。
我认为将这种似曾相识的经验看作幻觉是错误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当时的情景确实触及到了他以前曾经经历过的东西,只是我们无法将这种经历回忆起来,因为它还没有被意识到。简而言之,似曾相识的感觉与一种潜意识幻想的再现相对应。这里存在着的潜意识幻想(或白日梦),就像我们意识中产生的同种创造一样,对后者每个人都可以从自己的经历中了解到。
我想对此问题应该给予认真对待,但这里我能做的只不过是对一个具体的“似曾相识”的例子进行分析。在这个例子中,这种感觉是那样的强烈和持久。一个37岁的女士对我说,她对她在12岁半时的一次记忆有非常深刻的印象,那是到乡村去看她的几个同学,当进了大院,她马上感觉自己以前来过这里,来到客厅时,她的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她感到自己原来就知道这个房子的结构以及这个房间的隔壁是一个什么样的房子,并且知道从这里会看到些什么。当时她想,之所以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可能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到过这里;但是,询问了父母后,这个看法就被否定了。这个女士并没有从心理学方面对此予以深究,但是她认为这种感觉的出现是她的重要情绪生活的预见,因为这些同学对她以后的生活意义重大。但是,如果我们了解到她当时的处境,就会对这一现象有另外的解释。在她去看望她的同学的时候,她知道,她的一个女同学只有一个哥哥,当时他病得很重。她来到他们家后,也瞟了他一眼,他已经病入膏肓,她对自己说,他将不久于人世。现在,她自己唯一的哥哥也患有重病几个月了,在他生病期间,她不得不和她的父母分开几星期,而和她的一个亲戚待在一起。她相信,她的哥哥和她一起去了乡下,而且她认为这是他病愈后的第一次旅行。但是,奇怪的是,她对其他的很多细节都很不确定,唯独有一个深刻的印象是,还记得自己那一天穿着一件很特别的裙子。了解到这些信息后,任何一个人都不难从这些暗示中得出结论:她有一个期望,这个期望就是期望她的哥哥死去。这一点对这个女孩的思想发生了重要的影响。她对这个愿望意识不到,而且,在她的哥哥恢复健康后,她又将这种思想更强烈地压抑了起来。但是,如果情况恰恰相反,她的哥哥没有恢复健康,那么她就要穿孝服了。她在自己同学的家里发现了一个很类似的情景,她的哥哥也濒临死亡,事实上他不久就死了。她应该意识到这一点,几个月前,她本人也有同样的经历;但是,她并没有回忆起来这件事,相反,代之而起的是对这个地方的似曾相识感,如这个环境,这个房子,这个花园等,自己又成为这个“虚假的探索”的受害者。从这个事实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她对哥哥死的期望还没有从她的幻想欲望中消除,她希望自己成为家里唯一的孩子。后来,她患有严重的恐怖性神经症,害怕失去自己的父母,这种症状的潜意识根源也是同一个内容。
<!--PAGE 15-->我的一次类似的似曾相识的短暂经历也可以追溯到当时的这种情绪的聚集。“在这种情况下,也唤起了我原来形成的改良自己处境的幻想欲望。”关于这种似曾相识的现象,我们认为费伦茨博士的解释是值得考虑的,他对本书的第3版提供了很多帮助。在这个问题上他写道:“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和其他人一样,我自己深信,有无数的似曾相识的经历都可以追溯到潜意识的幻想,在当时的情景中,人们又潜意识地联想到了这种幻想。我的一个患者的具体情况虽然不同于其他人,但是,实际上也是其他人的翻版。这种感觉经常出现,后来发现,这种感觉来源于以前做的一个梦的一部分,而这个梦的内容他早就忘掉了。由此可见,似曾相识不仅可以源于白日梦,同样也可源于夜间梦。”
后来,我发现格拉斯特(1904)也对这个现象做出过解释,他的解释和我的观点极为相似。
1913年我曾写过一篇短文来论述另一种很类似于似曾相识的现象(1904a),这便是“似曾谈及”,即在自己前来治疗时,幻想着自己已经报告过那些很感兴趣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患者主观上坚信,他在很久以前就说过这些记忆材料,医生则很确定地说他并没有讲过,并肯定地告诉患者他一定是记错了。对这种有趣的失误的解释可能是这样的:这个患者在说明这个材料上有压力,因此他便试图将这些材料说出来;但是,他并没有真的说出。在治疗的时候,他将原来的这种记忆当成了已经发生了的事件,这样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另一种类似的情况,其机制可能是一样的,费伦茨(1915)将此称之为“信以为真的”失误。我们相信,我们会遗忘、误置或丢失一些事情、事物,但是有时我们却坚信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并认为事情本来就如此。例如,一个女患者又返回到医生的家里,说她是回来取伞的,因为她将伞丢在了这里;但是这个医生发现,这个伞就在她的手里。这个失误的发生显然与一个冲动有关,这个冲动便是,她想将这个伞放到这里。由此可见,“信以为真的”失误与真正的动作相对应。这正如人们所言:这太便宜了,因此便想回报一下。
五
最近,我将名字遗忘例子的一个分析报告给一个学哲学的同事看,他马上反驳说:“这很有意思,但是,我对名字的遗忘则不是如此。”对我的观点,当然不能用如此简单的方式予以反驳,我不认为我的这个同事以前曾对名字的遗忘这一现象进行过分析,也不能说他对名字的遗忘现象的解释完全不同。然而,他的这个说法涉及到了一个很多人都关心的问题,即关于这些失误、偶然行为的解释是仅适用于个别情况,还是具有普遍的适用性?如果仅适用于个别情况。那么其条件是什么?是否还有其他的解释呢?对此问题的回答很困难,或使我进退维谷。但是,我要声明一点,我们所报告的这种联系绝非少数,每次对自己或患者做实验的时候,在这些例子中都会明显地看出这些联系,或者说我们的看法是有基础的,是站得住脚的。当然,如果你没有发现这种隐藏的思想也是不足为怪的,因为,在你设法找到这些思想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内在的抗拒。同理,我们也不可能对自己或患者的梦都做出解释。为了证明这个理论具有普遍性,只要你用这样的方法去寻找这些隐藏的联系就足够了。对前一天做的一个梦进行解释的时候,你可能感觉非常曲折,难以理解,但往往在一个星期或一个月以后,你会揭示其秘密,因为在这一段时间,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这种反面的力量减少了,这样你的解释就容易了。这也适用于对失误和症状行为的解释,在(英文版)第70页的那个读误例子中,我有机会看到了这种现象的发生。最初我对这种失误无法解释,但是当我对这种压抑的思想的兴趣消失后,情况却明朗开来。[124]只要这种痛苦——我的哥哥比我获得教授头衔的时间早——存在,那么,对这个读误的分析就需要我付出很大的努力。但是,当我发现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他比我优越时,我便突然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PAGE 16-->当然,我们也不能这样认为:这种持续时间的分析都是由于这个机制,而非所揭示出的心理机制导致。如果对这种假设并没有得到反面材料,人们就准备相信对失误和症状行为——这些可能是发生在正常人身上的行为——的其他解释,这便使这种假设失去了现实价值。也正是同一种心理力量使人们产生了一些秘密,并促使自己去探究这个秘密,最后对此做出解释。
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忽略这个事实:仅仅通过其本身的力量,压抑的思想和冲动尚无法通过失误和症状行为获得表现。因为,在此情况下,这种一边倒的可能性,就其神经机制而言,必然是孤立的。而这一点正好被压抑的思想所利用,据此使人们的意识有所感觉,即仅仅是想让人们有所意识。在言语失误的情况下,哲学家和语言学家企图确定的是,造成这种失误产生的结构和功能上的联系。如果我们将这些失误和症状行为产生的原因区分为潜意识的动机和心理一物理联系,那么就出现了一个公开的问题:在正常人的范围内,是否还有其他的因素——像潜意识这样的因素,并取代潜意识——能够说明这些失误的产生;但对此问题的回答并非我的任务。
尽管在精神分析和关于失误的一般观点之间存在较大的差异;但是,我也不想夸大这种差异,我宁可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那些差异不明显的例子上。对于那些简单的、不引人注意的口误和笔误而言——仅仅是一种压缩,或少了一个词,缺少一个字母——这是不会有什么复杂的解释的。
按照精神分析的观点,我们必须坚信:对意识的某种干扰仅仅是表明它的存在,但是,我们说不清楚这种干扰来自哪里,其目的是什么。事实上,这除了说明它的存在外,并没有其他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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