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词非常相像,几乎成了同一个词。这就给人留下一种极为强烈的印象:一名翻译不可避免的走向违背原文的“犯罪”道路。[54]
在诸如此类的诙谐中,微小变更的可能性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几乎没有完全类似的诙谐。
这里还有一个据说产生于法学考试期间的诙谐。考生必须翻译《法令大全》中的一段文字“‘Labeo ait’I fall,says he”[“beo,啊……我堕落了,他说。”]“you fail,say I”(我说,你考试不及格)主考官回答道,考试便结束了。[55]任何一位将伟大的法学家的名字误解为动词形式,进而回答错了的考生,毫无疑问会名落孙山。但这一诙谐的技巧还在于这样的事实:主考官几乎是运用证明考生无知的同样语词来宣布他的惩罚。更有甚者,此诙谐是“敏捷的妙语应答”(ready repartee)的事例,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那种技巧与我们在此所例证的技巧是大同小异的。
语词是一种可塑性很强的材料,人们可将它塑造成任何形式。有些词在一定的语义联系中失去了它本来的全部含义,但在另一些语义联系中又能恢复其本来面目。利希腾贝格在他的一个诙谐中对语义环境进行了精心设计,在这一环境中,一些语义含糊的语词又重新获得了它们的全部含义:
“How are you gettg along?”[56](你现在过得怎样?)一个盲人问一个瘸子。“就像你所看见的那样。”瘸子回敬道。
在德文中,有一些词可根据其含义的“丰满”与否理解为一种不同的含义,的确,不止一种含义。因为同一个词干可以派生出两个不同的单词,一个意义丰满,一个则成了意义苍白的音节或后缀。然而,二者的发音完全一致。意义丰满的单词和意义苍白的音节在发音上的一致性可能是偶然的。在这两种情况下,诙谐技巧均能利用在语言材料中流行的那些条件。
例如,施莱尔马赫(Schleieracher)提供的一个诙谐便是使用了这些技巧[57]的真实例证,因而它对我们来说是比较重要的。“Eifersucht(忌妒)is a Leidenschaft(情感)which it Eifersucht(急切地寻找)What Leiden schafft(引起痛苦)”(忌妒是一种情感,它急切地寻找引起痛苦的东西。)
不可否认,这个例子是一种诙谐,虽然其效果并不特别明显。大量的因素在这里并不存在,它们就可能误导我们对其他诙谐进行分析。其措辞所表达的思想毫无价值;其所提供的忌妒定义无论如何难以令人苟同。不存在“无意义中的意义”,也找不到“暗含意义”或“困惑与启示”的任何踪迹。费尽心机,也难觅“观念的对比”:存在于语词间的对比及其含义踏破铁鞋方能得来。它没有缩略的迹象;相反,却给人留下一种冗长的印象。然而却是一个诙谐,甚至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诙谐。同时,它的唯一明显的特点就在于,缺乏下述事实诙谐就会消失。这一事实是,在此同样的语词得到了多种不同的用法。于是,我们便可确定是把这种诙谐纳入那种先把语词作为整体使用、随后将语词分解为不同音节的诙谐子类(Sab-Css)(例如,卢梭或安提戈涅),还是将它纳入那种由其言语成分的含义丰富与否所产生的多重运用的另一子类。除此之外,从诙谐技巧的角度看,只有另一个因素值得注意。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一种不平常的既成事态:出现了一种“统一化”(unification),因为“Eifersucht(忌妒)”的定义是用它自己的名字——亦即它自己来界定的。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也是一种诙谐的技巧。所以,这两个因素本身就足以给诙谐的特点做出一个表达。
如果我们现在继续研究同一语词“多重运用”形式之变化的话,我们马上就会注意到,在我们面前有许多“双重含义”(double ang)或语词玩弄(py upon words)的案例——长期以来受到人们普遍了解并承认为诙谐技巧的形式。那么,既然我们同样能从最浅显的诙谐论文里搜集许多现成的例子,为何还绞尽脑汁去发掘某些新玩意儿呢?一开始,我们只能这样自圆其说,我们现在讨论的仍然是语言表达的同一现象的另一侧面。权威们所揭示的作为一种“游戏”的诙谐的特点已被我们归类到“多重运用”的标题p; 还有很多“多重使用”的例子,可纳入“双关含义”名下,作为一个新的第三组。这些例子也很容易分出一些子类。当然,这些子类的区分不是截然的,正如我们不能把作为整体的第三类与第二类截然分割一样。我们发现:
(a)由名字及由其表示的“某一事物”构成的双重含义。例如,将自己从我们的营地里发射出去,Pistol
“Hof(求婚的)多于‘Freiung’(结婚的)!”一个谈吐风趣的维也纳人就许多貌美的姑娘多年来为人倾慕却永远找不到一位情投意合的丈夫而感叹道。其中,“Hof”和“Freiung”也是维也纳市中心两个相邻的广场的名字。
在汉堡,当权的不仅不是恶棍麦克佩斯,而是“Banko”(既指人名,又指银行里的钱)。(海涅[Sabelewopski]第三章)
当一个名字无法未经改变就加以使用(我们也许应该说是“误用”)时,我们可以通过运用我们所熟悉的微小变更从中找出双重含义:
有人问道,在过去的时间里,“为什么法国拒绝了‘Lohengr’?”“为了‘Elsa’(Elsass,阿尔萨斯)的缘故。”
(b)由语词的字面意义和隐喻意义产生的双重含义。对诙谐技巧而言,此乃最富有的资源之一。我仅引用一个例子:
一位以诙谐著称的医生朋友有一次对剧作家阿瑟·施尼茨勒[59]说:“我对你成为一位伟大的作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毕竟你父亲hold a irror up to his teporaries。”(用一面镜子照遍了他的同时代人。)剧作家的父亲,著名的施尼茨勒大夫使用的是一面喉镜。[60]《哈姆雷特》中一句著名的台词告诉我们,戏剧的目的,同时也是剧作家创作它的目的,始终是反映自然(to hold the irror up to the nature)显示善恶的本来面目,给它的时代看一看它自己演变发展的模型(第三幕第二场)。
(c)双重意义本身或文字游戏。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多重使用”的一个理想案例。此处不存在对语词的曲解;没有将语词分解成独立的音节;亦未将语词从其所属的领域(如专有名词领域)转换到另一个领域。语词及其在句子中的位置一点没有改变,只是由于特定的有利情境,它能同时表达两种不同的含义。
此类例子很多,我们几乎可以随手拈来:
拿破仑三世夺取政权之后,首先采取的行动之一就是查抄奥尔良家族的财产。针对此事,当时流行着一句绝妙的双关语:“C’est le preier vol de igle”(此乃雄鹰的第一次vol。)
其中“vol”既有“飞翔”之意,又有“盗取”之意。[费舍所引用,1889,第80页]路易十五想验证他的一位大臣是否拥有如人们所说的机智才能,刚等到有这样的机会,他就命令该大臣制造一个应以他,即国王为sujet(主题)的诙谐。该大臣立即做出了一个聪明的回答,“Le roipas sujet”[国王不是一个“subject”(主题;臣民)。转引自费舍,1889,第80页。]当一名医生离开一位女士的病床时,他摇着头对女士的丈夫说道:“我不喜欢她的looks(脸色)。”丈夫连忙表示同意:“很久以来我就不喜欢她的looks(容貌)。”
医生指的自然是女士的病情。然而医生用来表达对病人的关切的话,却被该丈夫理解为他的婚姻令人生厌的一种证实。
海涅在谈到一部讽刺性喜剧时说道:“This satire would not have been so bitg if its author had had ore to bite”(假如其作者有更多的东西可bite[讽刺]的话,那么,该讽刺作品就不会如此“bitg”[辛辣]了。)这一诙谐与其说是一个文字游戏本身的例子,不如说是一个比喻与文字双重语义的例子。但此处做出这一明确的区分,能给我们带来些什么呢?
权威们(海曼斯和李普斯)还以一种晦涩难懂的形式为我们讲述了另一个很不错的文字游戏的例子[61]。
不久前,我在一部诙谐集里偶尔发现了该轶事的正确译本和背景。除了这点外,这部集子,再无其他任何用处了。[62]
“一天,萨斐和罗特希尔德相见了,他们聊了一会儿后,萨斐说:‘喂,罗特希尔德,我的钱已快用完了,你也许可以借给我100达克登。’‘噢,没问题,’罗特希尔德说,‘对我来说,这不成问题——但条件是你得讲个笑话。’‘对我来说这也不成问题,’萨斐回答道。‘好,那么,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来吧。’萨斐第二天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噢,’罗特希尔德看到萨斐进来,便说,‘Sie konu Ihre100Dukaten’(你是为你的100达克登而来的。)‘不,’萨斐答道,‘Sie kon u Ihre100Dukaten’(你将失去100达克登。)因为,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我将不想把钱还给你。”[63]
“这些雕像vorstellen[象征(代表)或者表达]什么意思?”一位初来乍到柏林的陌生人在公共广场看到一排纪念碑时间一位当地人。“噢,”回答是“要么是他们的左腿,要么是他们的右腿。”[64]
“此刻,我回想不起所有学生的名字(nas),即便是一些教授们至今也没有什么名望(na)。”(海涅《哈尔茨山游记》)
“如果我们此时把另一个有关教授的著名的诙谐加进来,也许在特征区别方面,会给我们提供另一个练习的机会。普通(ordentlich)教授与杰出(aserordentlich)[65]教授之间的区别是普通教授没有做出惊人之举;而杰出的教授又做不来普通的事。当然,这是‘ordentlich’(普通的)和‘aserordentlich’(非凡的、惊人的)这两个词意义上的玩弄,即一方面ordo(权力机构)‘之内’与‘之外’,另一方面是‘效率的’和‘杰出的’。但是,我们所提到的这个诙谐和另外其他的诙谐之间的雷同,使我们注意到,在这里‘多重使用’(ultiple e)比‘双重含义’(double ang)更为引人注目。在整个句子中,我们所看到的只是连续不断反复出现的ordentlich(普通的)。有时是这么一种形式出现,有时则被修饰后具有了否定的含义”[参阅第33页]。另外,借助于本身的措辞又获得了给一个概念下定义的技法(参见“Eifersucht”(忌妒)一例),或者更明确地说,通过相互利用巧妙地交织在一起后,又获得了给两个相互关联的概念(即使只是否定地)下定义的技法。最后,“统一化”(unification)的这一面也能在此得以强调——在陈述的各成分之间能推导出一种比一个人有权从其本质所预期得到的更为密切的关系。
“教区助理[66] Sch[?fer](舍费尔)与我打招呼时就如同我的同事,因为他也是一位作家,而且在其半年的写作生涯中经常提及我。除此之外,他还经常引用(cited)[67]我的话。如果他在我家找不到我,他总是很友好地把溢美之词(citaton)用粉笔写在我的书房门上。”(海涅《哈尔茨山游记》)“丹尼尔·斯比泽在《维也纳漫步者》(Wiener Spaziegf?nge)一书中,对(普法战争后)突然发生的投机买卖这样一种极为盛行的爆发式的社会势态做过一番简明扼要、切中时弊的传记体式的描述,这种描写无疑也是一种妙趣横生的诙谐。‘Iron front-Iron cash box-Iron ’(钢铁防线——钢铁钱箱——钢铁王冠)’[68](最后一个词是一个带有高贵职衔的阶层)。该诙谐是‘统一化’的一个极好事例。每样东西可都是钢铁制成的!相互并不呈鲜明对照的形容词‘iron’的多重意思,使这种‘多重运用’(utiple-e)成为可能。”
文字游戏的另一事例使我们更易于进一步对一种新的双重含义(double ang)的亚类进行转换。在上面已提到过的那位爱开玩笑的医生同事,要对德勒福斯[69]讼案时的那个诙谐承担责任:“This girl redsof DreyfThe ary doesn’t believeher noce”(这位姑娘使我想起了德勒福斯。军队并不相信她的贞洁。)
这个诙谐是建立在“”这个词的双重含义上的。这个词在一定的语境中是作为“过失”或“罪行”的反义词使用的;但在另外的语境中却有“性关系”的含义,其反义词是性经验。
现在,这种双重含义的例子是很多的,在所有这些例子中,诙谐的效果特别要依赖于性的意义。
对这类诙谐我们可称之为:“语义双关(double entendre[Zweideutigkeit])。”这种含义双关的例子中极出色的一个便是已提到过的斯比泽的那个诙谐:“一些人以为丈夫赚了很多钱,所以他能存一点了(sich eas zurückgelegt),另一些人又认为妻子能放松一点(sich eas zurückgelegt),所以她能赚回很多钱。”
如果把这种伴随有语义双关的双重含义(double ang aopanied by doubleentendre)的例子与其他的例子做一番对比,从技巧角度来看,一个很重要的特征便渐趋明显了。在“noce”这个诙谐中,这个词的意思与另一个词的意思同样可以使我们理解;我们很难确定是其性的含义还是非性的含义更常用和更普遍。但斯比泽的例子则完全不同,在这个例子中,“Sich eas zurückgelegt”这句话的含义才昭然若揭。而它们的性的含义却被掩盖和隐藏着,甚至可以完全逃脱无猜忌之人的注意。这里还有一个与此截然不同的双重含义的例子,其中没有任何掩盖性的意义的企图。比如,海涅对一位讨好别人的女士的性格描写道:“除了她的水分,她再也不能撒出(abs)[70]任何东西。”这句话听起来像一段**的话,几乎不会给人以诙谐的印象。然而,在双重含义,那两种意思同样不明显的情况下,这种独特性也能在没有性的含义的诙谐中表现出来——不管是因为一种意思比另一种意思更常用,还是因为与句子其他部分的关系而被推到了最重要的位置。(比如:C’est le preier vol de l’aigle,这是“鹰的第一次飞翔的例子”。)我建议将所有这些都称之为“带有隐喻的双重含义”。
(四)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了解了许多不同的诙谐技巧。因担心我们有把握不住它们的危险,所以让我们先大致概括一下:
Ⅰ.凝缩
(a)伴有合成词形成的凝缩。
(b)变更性凝缩。
Ⅱ.同一材料的多重运用
(c)整词使用和部分使用。
(d)在不同词序中的运用。
(e)伴有微小变更的运用。
(f)同一语词的丰满性和空洞性。
Ⅲ.双重含义
(g)名字含义和事物含义。
(h)隐喻含义和字面含义。
(i)双重含义本身(文字游戏)。
(j)(含有猥亵含义的)双关语。
(k)带有隐喻的双重含义。
技巧上的多样性和多变性会引起一定的混乱,因为我们已经花费了很多的时间来考察诙谐的技巧方法,所以落到如此境地会使我们感到恼火。这也许还会使我们对是否过高地估计了作为发现诙谐的基本本质的方法的重要性产生怀疑。但这种方便的猜测碰到了一个不可辩驳的事实,即如果我们在表达时摒弃了对这些技巧的操作,诙谐就会**然无存!尽管如此,我们还必须在这种多样性中寻找其一致性。唯有如此,方能将这些技巧归结到一个标题之下。正如我们以前讲过的那样,把第二组和第三组技巧联合起来并非异想天开,因为双重含义(文字游戏)的确是同一材料的多重使用的理想的案例。很显然,在这些案例中,同一材料多重使用是一种
范围更广的概念。分成独立音节、对同一材料的重新组合和伴有微小变更的多重运用等所有的例子(e,d和e)——尽管有一定的困难——却可以归纳到双重含义这一概念之中。但是第一组(伴随着替代形成的凝缩)的技巧与其他两类(同一材料的多重运用)的技巧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共同之处呢?
我原以为它们的一致性是非常简单和明了的。同一材料的多重运用毕竟只是凝缩作用的一种特例。文字游戏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没有替代形成的凝缩。凝缩仍然是一个更为宽泛的范畴。所有这些技巧都受到压缩,抑或更确切地讲是一种节省倾向的支配。看来这纯粹是一个节省问题,用哈姆雷特的话讲:“节省,节省,霍雷旭!”
让我们检验一下在不同的例子中的节省吧。C’est le preier vol de igle,即这是鹰的第一次飞翔;但这是一次掠夺性的飞翔。幸运的是,为了这种诙谐的产生,“vol”不仅意味着“飞翔”,且又意味着“盗窃”,其间没有产生凝缩和节省吗?答案是肯定的,即它节省了第二种思想,没有留下一个替代物就消失了。“vol”一词的双重含义使得这种替代物成为累赘,或者同样可以说“vol”这个词无须增补或改变第一个句子,就包含了那个被压制想法的替代成分,这便是双重含义的优势所在。
另一个例子:“钢铁防线——钢铁钱箱——钢铁王冠”与“钢铁”无处扬威的其他相似的表达结构相比,“钢铁”一词便产生了巨大的节省效果:“借助于必要的胆识和昧着良心,要积攒大宗财产是不困难的,而一个头衔将是对做出这些贡献的一种当仁不让的奖赏。”
显然,凝缩以及随之而来的节省的确存在于这些例子中。但是,我们还将证明这在所有情况下都是如此。在诸如:“卢梭——红头发傻小子或安提戈涅”——“古代风韵这类诙谐中,节省隐藏在何处呢?”“噢,没有”。这类诙谐中,我们首先注意到了凝缩作用的缺失,当我们提出同一材料的多重使用这种技巧时,我们的主要动机何在呢?的确,凝缩作用在这些事例中是无用武之地的;不过,假如我们借用节省这一更广泛的概念;就毫无困难可言了。要想指出在卢梭和安提戈涅等例中我们所省掉的东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们给自己省去了进行评论、做出判断的麻烦,这两种情况都已包含在其名字本身之中了。在“Leide-Eifersucht(情感忌妒)”这个例子中,我们免去了建构定义的劳作之苦:“Eifersucht(忌妒),Leidenschaft”(情感)——“Eifer sucht”(急切寻找),“Leiden schaft”(引起痛苦)。我们所要做的只是加上连接词,我们的定义便轻而易举地畅行了。我们已经分析过的其他例子,情况大同小异。
像在萨斐的语词玩弄“Sie kon u Ihre100Dukaten”(你是为你的100达克登而来的,或你将失去100达克登)中,尽管节省得不多,但无论如何,还是节省了一个回答句的新措辞:
提问的语词;也同样可用于回答问题。虽然节省只有一点点,但诙谐也正好存在于其中。在问题和回答中,多重运用相同的语词无疑是一种“节省”。请注意哈姆雷特是如何描述他父亲的死和他母亲的再婚这两件神速地连续发生的事件的:
葬礼中剩下来的残羹冷炙,正好宴请婚筵上的宾客。(第一幕,第二场)
但是,在我们承认“节省趋向”(tendency to enoy)是诙谐技巧的最一般的特性之前,在我们探问它源于何处、意义何在以及诙谐何以带来快意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之前,我们必须先接受一种合情合理的疑虑。或许每一种诙谐技巧在表达时都显示出一种节省的倾向。但此种关系是不可逆转的,所以,并不是表述中的每一种节省或缩写都是一种诙谐。当我们在过去仍然希望从每一个诙谐中寻找凝缩时,我们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问题,并对此表示过正确的异议,认为精练的话语并不足以构成诙谐。因此,诙谐的特点所依赖的一定是一种特殊的缩写或特殊的节省;因为我们对这种特殊性的本质知之甚少,所以,只有当我们发现诙谐技巧中的普遍因素后,我们才更接近于对问题的解答。此外,我们有勇气承认诙谐技巧所做出的节省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多深的印象,这种节省使我们油然想起,许多家庭主妇因为某个市场的蔬菜仅便宜几分钱,而不惜花费时间和金钱远道求购的情形。一种诙谐通过其技巧能节省些什么呢?它为何不把几个不用费力便能拼在一起的生词拼凑在一起,而偏自找麻烦,去寻找那种包含有两种思想的词呢?事实上,它必须常常把一种思想转换成一种不同寻常的形式,而这种形式则为第二种思想合并提供了基础。当两种思想碰巧出现,即使并不含有共同的表达方式时,要想表达它们难道不更简单、更容易、事实上更节省吗?为了节省词语表达而非保持平衡,不是要破费更多的智力劳作吗?通过它,谁被节省了?它对谁有好处呢?
如果我们将这些疑惑转移到另一个位置上去,我们就会暂时避开和摆脱掉它们。我们真的已经发现了所有形式的诙谐技巧了吗?在搜集新例子并对之进行认真分析时,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五)
实际上,我们至今尚未考虑许多——或许是最大多数的诙谐。这也许是受低估了这类诙谐的观点的影响而造成的。这类诙谐是那种众所周知的Kauer(calebs)[“双关语”(puns)],[71]并且是作为言语诙谐最低级形式流传下来的,很可能是因为它们“最低廉”——编创起来最省力气。事实上,它们对表达技巧的要求也最低,正如文字游戏本身对表达技巧要求最高一样。在后者,两种意思总是用同一个词来表达,因为这一缘故,这个词通常只用一次。
对于双关语来说,只要表示两种意思的两个词由于结构、同韵谐音、或者共有头几个字母等的组合,或其他类似的方面有某种难以言表的类似性,就解决问题了。在《华伦斯坦的营地》[72]这本书中嘉布遣修士的布道里,像这样为数众多的并不适合于“Kngwitze(语言诙谐)”的例子比比皆是:
Kürt sich hr u den Krug als den Krieg Wetzt lieber den Sabel als den Sabel,Frisst den O lieber als deirn Der Rhestro ist worden zu ee Pestro Die KL?ster sd ageoer,Die Bistür sd verwaWüsttiir Und alle die geseges Lander Sd verkehrt wordenElender.[73]
诙谐特别易于改变一个词里的元音。于是,赫维希(1888,第87页)记录了一位反帝国的意大利诗人,这位诗人后来被迫在六韵步诗行组成的诗中赞美一位德国皇帝:Sce he uld erate the C?isaren[Caesars],he at least eliated the C?suren [Ecaesuras](因为他不能消灭C?saren[恺撒];他至少略去了一行诗中间的C?suren[停顿]。)
在供我们使用的大量的双关语中,举出一个真正拙劣的例子似乎特别有趣,看来海涅要难脱罪责了。[74]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在自己的情人面前冒充“印度王子”,一天他拿掉假面具,并承认:“夫人,我欺骗了你。I have no ore ever beenKalkutta(Calcutta)than the Kalkuttenbraten(roast Calcutta fowl)what I ate for erday”[我和昨天中餐吃的加尔各答烤鸡(Kalkuttenbraten)一样,并没有一直住在加尔各答(Kalkutta)。]这个诙谐的错误明显地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即这个诙谐中两个类似的词不仅仅类似,而且还确实相同。他吃过的那只烤鸡叫做Kalkuttenbraten,因为它来自或者被人们认为是来自加尔各答。
费舍(1889,第78页)一直很注意这种形式的诙谐,并且尝试着把它们与文字游戏明确地区别开来。他说:“双关语是一种很拙劣的文字游戏。因为它不把一个词当做词,而是当成一个语音来利用。”但是,文字游戏则是“把自己从该词的语音转移到这个词的本身之中”。(出处同上,第79页)。另一方面,他把像“faillion?r” Antigoik oh nee)等等这样的诙谐归入“语音诙谐”之中。我认为在这一点上没有必要对费舍亦步亦趋。按我们的观点,在文字游戏中,单词只是这种意思或那种意思赖以栖身的语音表象(sound iage)。但正是在此,语言学的使用方法并没有明显的差异;如果在处理语言时对文字游戏推崇备至,而对双关语嗤之以鼻的话,那么,这些价值的判断就似乎是由动机而非由技巧原因所决定的了。我们很值得记住那些被认定为双关语的诙谐形式。当人们兴致盎然时,能在很长时间里用双关语回答他们听到的每一句话。我的一位朋友是一位思考缜密之人,他在科学上的重大成就与此有关,所以他很为自己的这种能力而沾沾自喜。在某一场合中,他以这种方式搞得一群人屏息静气,人们对他的耐受力表示了由衷的钦佩。“是的,”他说,“我在这里耐心地注视着(auf der KaLauer)。”[75]当人们最后恳求他停下来时,他表示同意,但条件是封他为“Poetd Ka-ureat”(桂冠诗人)。
不过,这两句话都是很出色的伴有合成词形成的凝缩作用的诙谐。(‘I a lyg here auf der Lauer(on the look-out)f Kauer [rpuns]’)(“我是躺在这里专注地创作双关语。”)
总而言之,我们已能从界说双关语和文字游戏的争论中得出结论:前者无法帮助我们发现一种全新的诙谐技巧。在有双关语的情况下,假如我们放弃在不止一种意义上使用同一种材料的要求,其重点也总会落到对所熟悉的事物的重新发现和构成该双关语的两个单词之间的一致性上;所以,双关语仅仅构成这一组中的一个子类,它在真正的文字游戏本身达到了自己的顶点。
(六)
但是,还有一些诙谐,不过我们的确无法将它们的技巧归入迄今为止所考虑过的任何一组中去。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天晚上海涅参加了巴黎的一个沙龙。当时他正与剧作家、小说家苏利埃[76]交谈。这时巴黎的一财政巨头走了进来,人们把他与迈克斯[77]相比——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财富的缘故。很快地他便被一群人围了起来,这些人对他点头哈腰,摇尾争宠。“你瞧,”苏利埃对海涅说,“看看19世纪的人们是怎样崇拜金犊的!”海涅瞥了一下那个被崇拜者,似乎以纠正其朋友的话的口气讲道:“噢,他现在一定比金犊的年龄大一些?”(费舍,1889,第82~83页)
“这一精妙绝伦的诙谐的奥妙何在呢?”费舍认为它妙在文字游戏:“比如说,金犊这两个词既指财富又指崇拜物。在一种情况下,黄金是人们所追求的。在另一种情况下,则变成了这种动物的雕像;用一种不太恰当的话来讲,它还可以道破一种特性:有些人很有钱,但缺乏头脑。”(在上述引文中)如果我们做一个实验,把“金犊”去掉,那么诙谐同时也会立刻**然无存。在此情况下,苏利埃可能会说:“瞧啊!那伙人仅仅因为那个呆子有钱便诚惶诚恐地麇集在他周围。”如此这般便没了诙谐的成分。海涅也只能默不作声了。
但是,我们必须记住,我们感兴趣的不是苏利埃的明喻——这也可算是一个诙谐——而是海涅的回答,他的作答要更为诙谐和风趣的多。所以我们无权乱动“金犊”这个词组:它是海涅的妙语(ot)的前提,我们的还原只能在后者中进行。如果我们把海涅的话扩展一下,那么:
“噢,他现在一定比金犊的年龄大一些。”这句话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取代:“噢,他不再是一头小牛犊,他已经长成一头成年公牛了。”所以,海涅的诙谐基于此;他不再取金犊一词的隐喻,而是把它作为一个人,并将之指向那个有钱人本身。其实这个双重含义在苏利埃的话里就已经有所暗示了。
还得稍等片刻!现在看起来,仿佛这种还原并没有彻底破坏海涅的诙谐,而是与之相反,它还没有触及这个诙谐的本质因素所在。照目前的情境,苏利埃会说:“瞧,19世纪的人们是怎样崇拜金犊的!”海涅回答道:“噢,他不再是只牛犊了,他已经成为一头公牛了。”用这种形式表达仍不失为一个妙趣横生的诙谐。但再想用另一种方式来还原海涅的话便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