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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儿童的发展 (1921)(2 / 2)

弗里茨现在还是经常会回到诞生的这个主题,但是发问方式显示他已经将这项知识吸收融入他的整体思考中。他对诞生和相关问题的兴趣仍旧很强,但是已经不那么热烈,这一点从他较少发问、较常确认可以看得出来。例如他会说:“狗也是在妈妈肚子里长大,这样做出来的吗?”又有一次:“鹿是怎么长出来的?跟人一样吗?”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问:“那它也是在妈妈肚子里长大的?”

虽然“人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个问题不再出现,但是他从这个问题发展出跟一般的存在相关的询问。他在这几个星期内问了非常多这类的问题,以下是其中一些:牙齿是怎么长出来的?眼睛怎么会待在(眼窝)里面?手上的纹路是怎么做出来的?树、花、木头等等,是怎么长出来的?樱桃的茎是不是一开始长出来就有樱桃?没成熟的樱桃会不会在胃里面变熟?摘下来的花能不能再种回去?没成熟就捡起来的种子之后会不会成熟?泉水是怎么做出来的?河流是怎么做出来的?船是怎么到多瑙河里去的?灰尘是怎么做的?此外他还会问各式各样的物品、东西和材料是怎么制造的。

对粪便尿液的兴趣

有一次,他因为身体不舒服必须灌肠,这对他而言是不寻常的处置,因此他极力抗拒。他也很抗拒吃药,尤其是药丸。当他发现他排出来的不是固体,而是**时,显得非常惊讶。他问说,是不是“卡奇”改成从前面出来?或者那是不是“鸡鸡”的水?当别人跟他解释这跟平常的排便一样,只是变成**而已,他问说:“女生也是这样吗?你也是这样吗?”

还有一次,他把妈妈跟他解释过的排便过程,跟那次灌肠连结起来,询问“卡奇”出来的那个洞是什么样子。在这么做时,他告诉我,最近他曾经看过那个洞,或者想看那个洞。

他问别人是不是也会用卫生纸?然后……“妈妈,你也会做卡奇,对不对?”在她表示肯定之后,他说:“因为如果你不做卡奇,世界上没有其他人会帮你做,对不对?”因为谈到这件事,他又讲到狗的卡奇的形状跟颜色,还有其他动物的卡奇,并拿来跟自己的比较。他在帮忙剥豌豆时,说他是在给豌豆灌肠,因为他打开豆荚,把卡奇拿出来。

现实意识

在发问阶段展开之后,弗里茨的现实意识出现了很大的进展(如前所述,在诞生问题之前,他的现实意识发展得很差,跟其他同龄孩子比起来相对落后)。当时他还在跟潜抑的倾向奋战,所以要分辨出各种概念是真实的或不真实,还相当困难,但他的区别也因此更加鲜明清晰。不过现在他已经表现出他需要深入检视所有事物。从第二阶段结束后,这点就开始浮现出来,尤其显现在他努力询问现实状况,并对他熟知的事物、他练习过并一再观察过的活动,以及他老早就知道的东西,都要求存在的证据。他借此获得自己的独立判断,并由此衍生他自己的推论。

明显的疑问与确认

举例来说,他在吃到一块硬面包时说:“这面包好硬。”吃完以后,他说:“我也可以吃很硬的面包。”他问我在厨房里面,用来煮食物的东西叫什么(他一下子忘了那个字)。我告诉他之后,他说:“它叫炉子,因为它是炉子。我叫弗里茨,因为我是弗里茨。你叫阿姨,因为你是阿姨。”他在一次吃饭时,因为没有好好咀嚼而吞不下一口食物。之后继续吃时,他说:“我吞不下去,因为我没有嚼。”随即又说:“人可以吃东西,是因为他会嚼。”早餐之后他说:“我把糖加在茶里,所以它会到我的胃里。”我说:“你确定吗?”“确定,因为它没有留在杯子里,所以它跑进我的嘴巴里了。”

以这种方式获得的确信和事实变成他的基准,供他比对需要进一步推敲的现象和概念。虽然以他的智力而言,他还很难深入了解新概念,所以他会企图用已经熟悉的事物来加以评估,并借由比较来掌握概念,也因此他会更仔细检视并吸收已经获得的知识,然后形成新概念。

界定权利:会、必须、可以、能够

全能感

愿望

或许就像他在那段令他大为幻灭的对话的隔天一样,他之所以要求得到一整片圣诞树森林和某个地方,或许是企图了解父母的全能性,在幻想破灭且大为受损后,是不是仍旧存在。但在另一方面,当他现在告诉我,他要从某地带回哪些漂亮的东西给我时都会补充说“如果可以的话”,或“我能做到的话”。但是从前他在许愿或承诺时(例如他长大时会给我什么东西或做其他事情),似乎丝毫不受可能或不可能的影响。现在当我们在讨论他不懂的技能或手工时(例如书籍装订),他会说他不会,并要求大人让他去学。但是经常只要发生一点有利于他的小事,他的全能信念又会活跃起来。例如他弄懂了朋友家里的一个小玩具机械之后,他就宣布说他可以跟工程师一样操作机器了。又例如他在承认不懂某个东西之后,经常会补充说:“如果有人好好教我,我就会做了。”在这种时候,他经常会问他爸爸是不是也不懂。这明显是表现出爱恨交织的态度。有时候爸妈也不懂某件事的答案会让他满意,但有时候他又不喜欢这个答案,而会提出相反证据,试图加以修改。有一次他问佣人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当时她回答“是”,之后她虽然撤回这个说法,但有一段时间,他还是会问她同样的问题,并称赞她拥有导致他这么想的那些技能,希望她坚持原来所宣称的“无所不知”。当别人告诉他,父母也可能不懂某件事,而他显然不想相信这点时,他曾有一两次转而说:“东妮什么都知道……”(同时他也相信她若不是什么都懂,就是懂得比他父母还少)。他有一次拜托我挖出街上的水管,因为他想看水管里面。我回答说我没办法挖出水管,之后也没办法装回去,但他试图不理会我的拒绝,说:“但是如果世界上只有L家,跟他,还有他爸妈,那谁来做这些事呢?”他有一次告诉他妈妈,他抓到了一只苍蝇,并补充说:“我已经学会抓苍蝇了。”她问他是怎么学会的?“我试试看抓一只苍蝇,结果抓到了,所以现在我知道怎么抓了。”接着他立刻问她,她是否学会怎么“当一个妈妈”。我想我可以合理地认为他是在取笑她,即使他不是很自觉。

这个孩子一方面把自己放在强有力的父亲位置(并希望能占据一段时间),认同父亲,但同时也希望能摆脱父亲限制他自我的权力。这样矛盾的态度,当然也部分导致了他在面对父母是否全能的问题时,产生摇摆不定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