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鹤在路口站了多久,自己也不清楚。
直到街灯一盏盏亮起,将他的影子缩短,又拉长,他才终于迈动了有些僵硬的腿。
回家的路程和往常一样,但今天却显得格外漫长。
没有了身边那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自己的心跳。
她说明天要好好睡个回笼觉。
是因为考试太累了吗?
是这样吧。
他反复告诉自己,却无法说服心里那个不断下沉的声音。
推开家门,玄关的灯光自动亮起。
客厅里传来说话声,让他准备上楼的脚步顿住。
“回来了?”
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
谢秋鹤抬眼看去,才发现本该在国外出差的父母,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母亲秦舒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米色长裙,姿态优雅,父亲谢渊则靠在另一边,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但显然注意力并不在上面。
“爸,妈。”他换了鞋,声音没什么起伏。
“月考结束了?”秦舒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坐会儿,累不累?”
谢秋鹤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他依旧觉得身上那股从校门口就沾染上的凉意,怎么也驱不散。
“还好。”他回答。
“还好是什么意思?”谢渊放下了报纸,镜片后的眼睛审视着儿子,“考得怎么样?”
“成绩还没出来,应该和平时一样。”
这个回答让谢渊挑不出错处,毕竟他儿子平时的成绩,就是稳坐全省第一。
可秦舒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儿子虽然一向话少,情绪内敛,但那是种平静的淡漠。
而现在,他整个人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冰霜笼罩着,眉宇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烦闷,回答问题时也心不在焉。
秦舒给丈夫递了个眼色,谢渊便没再继续追问成绩。
“考完试放一天假,有什么安排吗?”
秦舒换了个话题,语气轻松,“我和你爸爸难得回来,要不要明天一起去钓鱼,然后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
谢秋鹤的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脑子里盘旋的,却是沈栀那句脆生生的“周一见”。
明天……
“不了,我有点累,想在家休息。”
他收回思绪,站起身,“我先上楼了。”
看着儿子头也不回上楼的背影,谢渊皱起了眉:“这小子怎么回事?跟谁欠了他钱一样。”
“你看不出来吗?他心情不好。”秦舒端起茶杯,若有所思。
“心情不好?”谢渊觉得新奇,“他除了在物理竞赛上遇到个难解的题会皱一下眉头,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心情不好?”
正说着,家里的阿姨从厨房里端着一盘刚打包好的点心出来,准备放进冰箱。
“林姨,这是?”秦舒有些好奇。
林阿姨笑着解释:“这是昨天少爷让我准备的,说是放假要带出去。少爷最近每次假期都跟同学一起去图书馆补习呢,说是要给同学带的点心。”
秦舒和谢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十足的惊讶。
他们的儿子,那个从小就不喜欢与人亲近、觉得社交是浪费时间、在学校里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关心的谢秋鹤,会主动给同学补习?
还次次都记得带点心?
不对劲儿,十分之不对劲儿。
秦舒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她放下茶杯,好像找到了儿子情绪失常的源头。
…………
谢秋鹤回到房间,没有开灯,只是走到书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