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月前,冯简就已经向他们通过气了。
说皇帝对林石诣专政不满,想要打压打压他。
现在看到皇帝如此淡然,看来早就心中有数,冯简所说应该不假。
其实这事哪里是皇帝授意,只不过是温弈墨等人看准了温明谦对林石诣不满已久,若有人要对付他,他多半会睁只眼闭只眼,趁机敲打敲打林石诣。
而真正的大风暴,在第三天的早上突然而至。
数千名身着旧甲的兵卒,沉默地聚集在京城十里外的长亭。
他们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只是静静地站着,手中高举着白色的布幡。
“求陛下严查贪官,还我粮饷!”
“严惩国贼林石诣,慰我王爷在天之灵!”
原来,自从御京王去世后,御京王这些老部下的粮饷几乎被扣了八成。
兵士们在京畿大营里饭都吃不饱,衣也穿不暖。
更别提养家糊口了。
即便营中将士多次上书,仍然石沉大海,根本没人管他们。
他们早就对林石诣恨之入骨。
如今,得到机会,他们怎么能不抓住。
那肃杀之气,冲天而起,仿佛一片沉重的乌云,压在了整个京城的上空。
林府书房。
“啪——”
林石诣气得全身都在抖,一巴掌甩在林安脸上,瞬间浮现一个通红的掌印。
林安不敢捂脸,直直地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是林安无用,只查到有些消息是从刚上任的户部尚书沈府传出来的。”
林石诣听了,气得浑身直哆嗦。
果然是被自己养得狗给反咬了一口。
“一群没用的东西!全都是废物!”
“沈传师那个小兔崽子!”
“除了他,根本就没人有这胆量,也没人有这能耐!”
“朝堂、市井、京营!三管齐下!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他就像只被困住的野兽似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眼神凶狠。
他心里明白,这可不是一般的弹劾。
这是一场,为他精心准备的,必杀之局。
林石诣书房里的青瓷碎片,下人还没来得及打扫呢。
他已经穿上了一身崭新的紫袍官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此刻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冰霜覆盖,看不出半点情绪。
困兽犹斗。
何况他林石诣,还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只要龙椅上那个人还需要他,他就有翻盘的机会。
他整了整衣冠,抬步,声音嘶哑地吩咐。
“备轿,入宫。”
御书房里,气氛压抑。
龙涎香的味道,混杂着殿外飘进来的湿冷空气,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温明谦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
殿下,林石诣跪在那里,老泪纵横。
“皇上啊!老臣真是被冤枉的呀!”
他哭得泣不成声,拿袖子抹着老泪。
“臣为大启操劳半生,纵有些许过错,也断不敢动摇国本,贪墨救命的钱粮!”
“这分明是有人构陷!是有人见不得陛下倚重老臣,要借此机会,剪除陛下的羽翼啊!”
他突然抬高了声音,满是悲愤的情绪。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透着一股悲愤。
“那裴惊梧,不过一小小通政司参议,从何处得来那些被压下的陈年奏本?”
“还有顾之川,一个刚当上御史的新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朝堂上煽动那些官员呢?”
“还有城外那些乱兵!他们打着御京王的名号,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们这是在收买人心,煽动老百姓闹事啊!其心可诛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