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垂下眼眸,算了算他追上的时间,想来是紧跟自己离席的,不禁起了戒备之心。
“今日,我既与赵翊白公誓和谈,前尘旧往,我已概不追究,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赵明景沉声开口,倒没有用人前那套自称“朕”的威严口气。
“你不欲嫁于我为珍妃,也不欲嫁襄王为正妃,那我若是以——”
“陛下慎言!”
惊觉赵明景接下来将说出来的话,姜灼下意识地及时制止。
但背后亦起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能这么说?
沈观芷尚在孕中,他怎么能为一个得不到的执念说出如此越界的试探?
“皇兄此言可是要让臣弟和皇后娘娘一起寒心了。”
拨过面前的柳梢树影,听到二人对话的赵翊白也从暗处走出,面带愠色地提醒道。
人质之所以为人质,在于对双方的重要性。
若赵明景压根不在意沈观芷和她腹中的孩子,那此次合作说到底根基不稳,亦是有随时破灭的可能。
“……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知方才失言,赵明景微微苦笑,转而又认真道,“我只是想确认,于姜灼而言,你与我都是一样的。”
似是没想到赵明景会如此说,赵翊白转而望向身边的女子,姜灼依旧穿着白日那一身素白郡主服制,只是此刻在夜幕下,更显月华流转,美貌惊人。
确实是一样的。
无须姜灼回答,赵翊白自己就很快意识到了答案。
早在汴京的时候,姜灼就说过,人与人的缘法有很多种,但她施舍给自己的缘法偏偏是朋友,是同盟,是友军。
如果自己不支持新政,姜灼还会站在自己这边吗?还会替自己筹备后路吗?
赵翊白不确定,也不敢想。
因为,自己对姜灼初生绮念时,有一个重要的基础就是姜灼是姜烈的妹妹,是受自己信任的姜烈之妹,是远在京城的官家小姐,因而也是可以放心寄托情思的对象。
二人就此僵持着陷入沉默,目光流转之间,谁都没有先说话,以致于清风吹开湖面涟漪时,依稀可以听到静谧的簌簌的花叶摩挲声。
姜灼却在此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什么一样两样的?世上从来就没有人是一样的,就连我和姜焰尚不一样,陛下和殿下,又怎会一样,况且二位又不是只活在我眼里,一样两样三样有什么区别?”
明显避重就轻的回答。
对于这样装傻的回答,赵明景并不满意,正欲上前一步再问时,姜灼已摆摆手,转身:
“困了,我要回去睡觉。”
但赵翊白却仍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没有要跟姜灼走的意思。
姜灼索性一把拽过他的衣领,强制道:“多谢殿下送我回去。”
赵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