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却突然心生好奇,追问:
“苏砚清,如果当时那纸信笺,不被指出是假,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按姜灼前世所想,苏砚清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但自己若又被赵明景钟意,即便是徒有名分地被养在苏家的后宅里,料想对苏砚清也是个麻烦。
“没发生的事,郡主何必多想呢?”
苏砚清脚步微顿,没有转身,只是笑着答了这么一句,随后踏雪离开。
群臣既已散离,姜灼便也再次向着主帐走去。
重重人影与姜灼交臂而过,其中一人却在与姜灼错身之际,低声骂下一声:“妖女。”
姜灼停步,转身,定定看着那人。
察觉到姜灼探究的目光,司马崇亦神色愤恨地回头,恶狠狠地补充道:
“你如今容颜既毁,身份也不再,景王殿下真心对你,便该好好珍惜,可你却效褒姒之举,我骂你一句祸国妖女难道有错吗?”
真有趣。
明明自己是被强行留在这里的。
对赵明景冷淡疏离是在模仿褒姒的不爱笑,那若是对赵明景热情谄媚,又该说自己学的是哪位祸国妖妃的行径呢?
妲己?西施?杨妃?
世人总是喜欢将罪名归于女子身上。
却没有人敢去责怪那一位贪欢享乐,荒废朝政,偏信奸佞致使亡国乱政的帝王。
说到底,还是欺负女子没有实权罢了。
贵妃也好,王妃也罢。
只有真正成为那个手握权柄之人,用实际行动立下千秋功业,后世史书才不敢对自己轻易置喙。
没有解释,没有反驳,姜灼对着司马崇嫣然一笑。
这是一个很怪异的笑容。
因着右脸颊处所受的剑伤不浅,如今的姜灼的一颦一笑都可能撕扯到正在结痂的伤口,所以连日来,姜灼都在尽量保持情绪上的平静,此次冲着司马崇假笑,姜灼只笑了半边脸。
明明左脸是天真烂漫的美人笑意,右脸却是平淡漠然的残破之相。
姜灼用实际行动演绎了什么是半笑不笑。
“……真丑,鬼知道殿下看上你什么。”
司马崇忍不住嘟囔着,转身离开。
是美,是丑,是谄媚,是冷漠。
反正是在看自己不顺眼的人面前都是错呗。
自觉成功嘲讽到司马崇的姜灼心情大好。
“阿灼——”
迟迟不见姜灼归帐的赵明景却在此刻掀帘而出,上前握住了姜灼的手,但又很快皱眉,向随行的侍女责怪道:
“天这么冷,怎么不快点将人带进来?万一冻病了主子,你们担待得起吗?”
“是我自己贪看雪景,忘了时间,请殿下勿怪。”
姜灼仰头望向赵明景,笑意清浅。
正用自己双手给姜灼暖手的赵明景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这是姜灼自破相以来对赵明景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