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视线落在那只“兔子”身上,缓缓解释道:“他体内有一部分上古妖兽的血脉。”
“一部分?”江攸不解地蹙起眉,上古妖兽的血脉何等霸道,怎会只余下“一部分”?而且看这生物的形态,虽有獠牙,却也显得虚弱不堪,丝毫不见上古妖兽的威风。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花望昭抬起右手,指尖凝起一缕淡绿色的微光,那光芒柔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落在了那只生物的头顶。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地上那只类似巨型兔子的生物,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蓬松的白毛逐渐褪去,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重塑,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最终化作了一个人形。
那是个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清瘦,肌肤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只堪堪裹着几片破旧的衣物,布料早已被血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未褪尽的兽态,尤其是头顶,那对雪白的兔耳依旧挺立着,此刻却微微颤抖,透着几分脆弱。
江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后退半步,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灵剑,面具下的嘴唇微微抿起。她虽早有预感这生物不凡,却没想到竟是能化为人形的妖物,而且看这模样,分明是受了极重的伤。
花望昭微微瞥了江攸一眼,见她神色警惕却并无恶意,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无波:“他是一只妖鬼。”
“妖鬼?”江攸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眼中满是疑惑。她自幼在师门长大,听师尊和师兄们讲过无数修真界的秘闻,却从未听过“妖鬼”一族。
花望昭收回指尖的微光,目光落在少年苍白的脸上,像是在回忆一段遥远的往事,声音带着几分悠远:“很多年以前,大概是人族修士都尚未冒头的时候,修真界是被一群妖族统治的。那时的妖族,是天道的宠儿,得天独厚,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悠长的寿命,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族群散落在各界,妖鬼,便是妖族和其他族群的混血。”
“他们往往继承了部分妖族的实力,天赋异禀,却也因此被妖族所不容。”他顿了顿,绿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妖族最是看重血脉纯净,在他们眼中,妖鬼是血脉的玷污者,是不该存在的异类,绝不会承认妖鬼一族的身份。”
江攸听得越发不解,既然妖族不承认他们,那妖鬼一族又是如何繁衍至今的?“那他们是怎么——”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花望昭打断。他的眼里划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那嘲讽中又夹杂着几分近乎悲悯的情绪,开口时,声音都带着几分冷冽:“你可知这一点妖族血脉有多重要吗?”
“那个时候,妖族是修真界的主宰,单凭一丝薄弱的妖族血脉,便能让人拥有远超常人的修炼天赋,从此平步青云,甚至有可能突破瓶颈,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花望昭的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所以,有些妖族为了留住这丝血脉,便会不择手段地与其他族群结合,生下带有妖族血脉的子嗣。”
“然后呢?”江攸下意识地追问道,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然后,他们会想方设法从子嗣的身上,把这一点妖族血脉提炼出来,据为己有。”花望昭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妖族的秘法可以强行剥离血脉,过程极其残酷,往往会让妖鬼子嗣受尽折磨,轻则修为尽废,重则当场殒命。至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妖鬼,也只会被当作无用的弃子,随意抛弃,任其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