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攸一时无言,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沉闷得发慌。提炼血脉?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师兄炼制丹药时,提炼药材中有效成分的场景。可药材是死物,而这些妖鬼,却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他们一出生,便成了被利用的工具,承载着父母的贪婪与野心,最终却落得被剥离血脉、弃之如敝履的下场。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残忍之事?
仿佛看穿了江攸心中所想,花望昭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然道:“真残忍啊。”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可江攸却从那平静的表面下,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随后,花望昭抬起脚,轻轻踹了踹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没有太过用力,像是在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只是妖族已经没落多年了,如今的修真界,早已是人族的天下,没想到还能在境渊这种地方,找到妖鬼的血脉,真是神奇。”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几分意外。
江攸见状,下意识地蹙眉,开口时,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几分闷闷的不满:“你轻点。”
“?”花望昭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绿眸微微瞪大,看向江攸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语气也拔高了几分:“你在心疼他?”
江攸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少年的脸很是清秀,眉眼间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此刻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她的目光掠过他苍白的脸颊,最终落在他头顶那对微微颤抖的兔耳上,那对耳朵雪白柔软,此刻却沾染了几滴血迹,显得格外可怜。
她确实觉得这少年有些可怜,生来便遭逢不幸,如今又重伤垂死,落在这境渊之中,连一丝生机都难寻。
但她没有说自己的心思,只是找了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借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等他恢复过来了,我们也能多个人作伴,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问出些境渊的事情。”
可是这番话落在花望昭耳中,却自动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她就是在心疼这只素不相识的妖鬼。
他心中有些许的复杂,甚至隐隐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悦。先前他刻意暴露自己天生愈骨的秘密,甚至故意展现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江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还调侃他“脑子有问题”;眼下不过是见了一只重伤的妖鬼,她倒是露出了心疼的神色,还为他说话。
花望昭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江攸,语气瞬间冷了几分,带着几分刻意的刻薄:“你觉得他能活下来?”
江攸闻言,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