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盛葳也打算回国,恰巧,解语臣也打算回国静养一段时日。
“国外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让一切走上正轨。”临行前,盛葳特意邀请了阿宁和周墨共进晚餐。
新的根基需要有人守着,至少先稳定几年,她再决定之后将重心逐步转移回国内。
“我有必要提醒你们,公司里有内鬼,该怎么做,我之前已经交代过,如今我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你们两个,你们要稳住。”
盛葳看向周墨,语气温和几分:“阿宁我不担心,周墨,我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我也会尽力调查你哥哥当年的真相。”
阿宁隐约察觉到盛葳在谋划着什么大事,但她没有多问,对她而言,现在的和平已是最好的结果,她只是举起酒杯:
“保重,老板。”
周墨虽然对盛葳的过往知之甚少,但他也不傻,他也端起酒杯,向盛葳保证:“老大,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你……你自己在国内,也要注意安全。”
“你们也是,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们,你们要秘密地去做,切记不要让人察觉。”
盛葳压低声音在两人面前低语几句,两人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这请求。
——
飞往中国的航班上,坐在她旁边的解语臣刚处理完几封邮件合上电脑,侧头看到她手中正拿着本书在看,笑着温声问道:
“罪与罚,你喜欢俄国文学?”
“一直觉得俄罗斯是个神奇的地方,跟国内东北很不同。”盛葳从书页中抬起头。
“贫瘠广袤的土地上,有着最冷的雪,最热的血,最烈的酒,和最深邃的眼睛。”
解语臣挑了挑眉,指向书中的一句话:
“你好像特别喜欢这一句。”
“嗯。”盛葳轻声应道。
那句话翻译过来是:
“有良心的人一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会深感痛苦,这也是对他的一种惩罚。”
那是属于拉斯柯尔尼科夫的痛苦挣扎,盛葳看着这句话,心里悄然冒出一个念头。
杀掉恶人,是正义还是罪恶?她转头望向舷窗,玻璃上倒映出一双深邃的绿眸。
俄罗斯,圣彼得堡
一座由植物园改建的庄园地下室,成了一个男孩玩耍的乐园,他约莫八九岁年纪,黑发黑眼,正蹲在地上,认真地画涂鸦。
他刚发现了一个乾坤颠倒图案的八卦,他似乎懂得占卜,于是便随手起了一卦。
得到启示后,他歪着头看了很久,的眉头蹙起,似乎对结果感到有些困惑。
然后,他拿起蜡笔,开始在八卦图的周围,按照某种理解的顺序,画上一个个简笔人形,八个卦象,对应八个人。
在代表泽卦的位置,他画下一个黑发的男孩,而在艮卦的位置上,他陷入犹豫。
黑发的女孩?
最终,他在某种直觉的驱使下,往那个黑发女孩的人上,涂上一双绿色的眼睛。
然后,是一个红色衣服的人,最后是一个戴墨镜的人,弯曲的线条表示在笑。
命运的齿轮,在无人知晓的角转着。
——
盛葳刚从美国回来不久,无邪刚得知她和解语臣回了北京,便立刻上门来找她。
他似乎也走出了颓废,最近闲来无事,迷上摄影,甚至还起了个“关根”的化名。
这次来北京,也是受了国家博物馆摄影考古中心的邀请,不日将启程前往一个叫做巴丹吉林的沙漠进行拍摄。
见面的那天,无邪递给她一个盒子。
盛葳打开,是一台最新款的便携式数码摄像机,她以前确实喜欢拍照,不过……
“这是?”盛葳抬起眼看他。
“送给你。”无邪挠了挠头,脸红道。
他知道盛葳的右手因伤无法再拿笔画画,但他没有“培养个新爱好散散心,忘记过去”之类的话,只是送了个相机给她。
盛葳最终没有拒绝,她明白无邪未出口的善意,点了点头:“谢谢你,无邪。”
无邪松了口气,随即又谈起自己的发现,眉宇间带上一丝凝重和锋利:
“我找到了三叔家的地下室……里面有他留给我的一封信,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找到那里,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他想起从古楼带出来的那件藏族饰品,还有他见过的,那些与自己有着相同面孔的人,这都代表着,一切都还只是短暂平静。
然而,无论是谁,在张启灵进门之后,他们都默契地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她身上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觉得,就这样吧,让时间去淡忘一切。
只是,没有人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一个会先到来。
07年的新年,盛葳是在墓道里过的。
彼时,盛葳独自穿行在湘西腹地的茂林中,山林里弥漫着湿润雾气,却不觉得冷。
四周的榕树遮天蔽日,气生根四处缠绕,这样的原始丛林极易让人失去方向感。
所以准确地来,她现在是迷路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并不害怕,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铺着叶的平地,打算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