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是新1师师长孟烦了,身形略显单薄,眼神活络,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京城小太爷那股子混不吝的机灵劲儿。
“周师长,您先请。”孟烦了抢先一步,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自然流畅。
“孟师长客气了,你先来的,自然是你先。”周卫国摆了摆手,语气诚恳,同样不愿占先。
两人在门口谦让起来,你推我让,谁都不肯先进去。
这反常的一幕,引得门口站岗的卫兵都忍不住偷偷瞥了几眼,心中纳闷:
两位师座今天这是怎么了?往常可没见这么客套过。
其实,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各自都遭遇了“甜蜜的烦恼”。
周卫国这边,是当年黄埔同期、如今在胡长官麾下颇受重用的老同学亲自登门,言辞恳切,力邀他去号称“天下第一军”的第十七军团第一军任职,许以高官厚禄,描绘着锦绣前程。
那可是嫡系中的嫡系,王牌中的王牌,是多少国军军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孟烦了那边也不遑多让,白党内势头正劲的陈长官,“土木系”的核心第18军也派人来了,封官许愿,暗示只要他点头,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远比待在这个69军有出息。
这就是白党上层惯用的手段,银弹攻势,分化拉拢,企图从内部瓦解这支让他们又爱又怕的力量。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节。
也正因如此,他们此刻站在指挥部门口,心情都有些复杂,也更添了几分对彼此的审视和那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谦让了几句,周卫国见孟烦了态度坚决,知道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便重重一拍孟烦了的肩膀,豪爽道:
“行,那我老周就占你个先,回头请你喝酒。”
“得嘞,那我可就等着周师长的好酒了。”孟烦了笑嘻嘻地应承。
周卫国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领,大步走进了指挥部院子。
方默正在地图前凝神思索,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
“来了?有事?”
周卫国走到方默身后,站得笔直,没有绕任何弯子,开门见山:
“军座,我向您坦白件事。
最近,有人来找过我,想拉我去胡长官的第一军。”
方默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周卫国迎着方默的目光,眼神清澈,坦荡无比:
“军座,我周卫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当初若无您和文白公的知遇之恩,我可能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
如今国难当头,民族危亡,最要紧的是打鬼子。
我要是现在带着103师跑了,那还是人吗?那是畜牲才干得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