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云用口型无声地问:怎么办?
林安微微摇头,眼神示意:走一步看一步。
他现在就像个信号塔。
很快,莫问天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玉壶,身后跟着两名侍女,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三只……由某种晶石雕琢而成的杯子,杯壁内似乎有黑色的雾气在流淌。
林安看得头皮发麻。这玩意儿喝下去,不得直接去见阎王爷?
莫问天亲自将两杯斟满的“茶”放到林安和刘景云面前的骨桌上。
那所谓的“无根之水”,清澈见底,却又散发着一股极寒之气。
“老祖,贵客,请用茶。”莫问天恭敬地侍立一旁,脸上带着期待。
刘景云看了一眼那杯子,又看了看林安。
林安面无表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了。
就在这时,大殿角落里,一个始终沉默不语的长老,忽然沙哑着嗓子开口了。
“教主。”
那是一名身形枯槁的老者,鹰钩鼻,三角眼,看人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块肉,正是之前在崖顶就心存疑虑的辜长老。
“这位老祖……”
辜长老的目光在林安身上来回扫视,毫不掩饰的怀疑。
“看着面生的很,周身也不见半分魔气,倒像是……凡人。不知老祖过往在何处仙山修行?又是如何与我教结缘的?”
林安的心咯噔一下。
该来的总会来,终究是有人不信。
莫问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喝道:“辜长老,放肆!老祖的来历,岂是你能随意揣测的?还不快快向老祖请罪!”
“教主息怒。”辜长老不卑不亢地站起身,对着莫问天拱了拱手,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林安。
“事关我教万年基业,黑莲老祖更是我等信仰的根基,老朽只是想确认一番,想必……老祖他老人家,也不会介意吧?”
这话一出,殿内其他几位长老也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确实,这位“老祖”出现得太过突然,行为举止也处处透着古怪。
他们虽然被莫问天强行压着,但心里的疑惑,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林安身上。
林安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冷汗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下滑。
完了。
这天聊死了。
我说我从哪个山来的?起点孤儿院?还是花果山?
看着林安那苍白的脸色和沉默的样子,辜长老眼中的怀疑更盛,几乎就要当场发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景云端起面前那杯散发着寒气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茶。”
他施施然地放下茶杯,目光转向那名咄咄逼人的辜长老。
“这位长老,你是在怀疑我的朋友?”
辜长老一愣:“在下不敢,只是……”
“没什么只是。”
刘景云打断了他,慢悠悠地说道,“我与他相交多年,也不知道他究竟从何而来,又要往何处去。”
“老祖游戏红尘,化身万千,体验人间百态。今日是客栈老板林安,明日或许就是街边乞儿,后日便是朝堂帝王。其行踪,其身份,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揣测的?”
“你问他从何而来?”
刘景云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我倒想问问你,风,从何而来?云,又将归于何处?”
一番话说完,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林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刘景云。
兄弟,牛逼啊!
你这装逼的本事,比我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啊!不去写玄幻小说可惜了!
而莫问天和那一众长老,更是被震得外焦里嫩。
风从何而来?
云归于何处?
这……这是在论道!
这位贵客是在点拨我们!
老祖的境界,就如同风,如同云,无形无相,无始无终!
我们竟然还妄图用“来历”,“出身”这种凡俗的概念去定义他,简直是愚不可及!
莫问天的脸上,瞬间写满了羞愧和对刘景云的敬佩。
不愧是老祖的故人!这份见识,这份格局,就远非我等能及!
辜长老更是被问得哑口无言,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危机,就这么被刘景云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林安看着刘景云,感激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刘景云对他使了个眼色,那眼神的意思是:我帮你解了围,现在,该你表演了。
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