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中,看完嗓子的我与兰妈一道坐在软榻上,秦钰背靠门框抱臂站着。三双眼睛都一并看着陆不愿从药橱里面拿出几味药来,称好分量后,用油纸把它们包好。
“师傅,阿执还能开口说话么?”
陆不愿摸了摸下巴,将捆好的药包递给了我,说道:“阿执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是用手势与我们交流并无碍。我方才看了看,她失语并非先天所成,应是得了什么病才导致的失语。”
得了什么病才导致的失语?我只知道从我睁眼起,我便不能开口说话,嗓子就像被利物割破一般。
秦钰眉尖微蹙,看了我一眼,不再开口。
陆不愿将桌台的小秤收好,说道:“阿执先去服药罢。这药一日两次,早晚服用。钰儿留下,我与你有话说。”
他话音一落,兰月仪就起了身,对我笑了笑说道:“阿执跟师娘走吧,师娘给你煎药,过不了多久啊,咱们阿执就能说话了。”
以前或许我还会对说话报以希望,但现在知道大家的命运不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后,我知道自己有希望能说话,心底也没多大起伏了。
只是为什么陆不愿要将秦钰单独留下说话这件事,让我有些迟疑。
北征一事,我已是从金宝口中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
但眼下为了不扫兰妈的兴,我扯了扯嘴角回以她一笑,拿着捆好的药包跟着她一起出了西厢。
合上门扇,我站于廊下,走在前面的兰月仪正下着台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哑巴了,所以上天格外怜惜我,让我耳朵较平常更加灵敏,屋内的对话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阿执的身体过于奇怪,和六年前那只猫儿竟有相同的症状。”这是陆不愿的声音。
相同的症状?六年前的我活不过半年,现在的我有相同的症状,那岂不就是早夭的命?
沉寂了半晌,秦钰的声音才响起:“她只能活半年了么?”
陆不愿叹了口气。
还不待我听完,已经下了台阶的兰月仪回头,在看到我还呆站在廊下时,轻唤了一声:“阿执,还不下来?”
被她一唤,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如梦初醒般地应答了声。
“吱——”
身后传来推开门扇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前迈了两步,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不小心踩空,脚一滑,跌坐至几级台阶上。
我人没摔着,捆好的药包却没我这样的好运气。它没被我拿住,在几级台阶上滚了两圈,埋进青石板铺着的那层厚厚的雪色中找不到影子。
兰月仪也被吓了一跳,上前问我道:“阿执,伤着哪里没有?”
我坐在石阶上摇了摇头,惊魂未定,身后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