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船接头,自剑鸣声响起后,刀入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具又一具还未冷全的尸体坠入寒江,溅起阵阵波澜。
秦时钊的银质软甲在天光云影中反射出道道利光,他薄幸的唇翕张,对站在一旁的甄以彦说:“杀。”
甄以彦是恪王府长史,早就听说御令卫副指挥使武功了得,秦时钊令下,他便迫不及待地动手。
“我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伴随一声剑鸣,甄以彦嘴角一扯。
金宝俊美的容颜一片漠然,双剑挡住甄以彦的来势,一双星眸毫无情绪。他根本懒得同不认识的人说一句话。
秦时钊亦不再用温和伪装自己,唇角勾起一抹嗤笑,“秦钰,你走得出这李家村么?还敢正面与我对抗,你是不要命了。”
“她死了。”秦钰握紧剑柄,喃喃低语,似乎入魔。
秦时钊最是不能忍他这副不将世间诸事或人放入眼中的姿态,声音竟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为了一个女人失了分寸,妇人之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胸无大志,你的算计都去哪里了?现在的你,和你那个为女色所误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最是讨厌这对父子,父皇没有选择他,反而将皇位传给了他的五哥秦时锦,结果秦时锦都干了什么?
秦时锦满心满眼全都是他那个糟糠之妻姜氏,胸间无半点江山社稷,最后为了报复那些逼迫姜氏自缢的朝臣,居然让一个薛家惑乱朝野,各地世家抱团,让秦氏一族的皇权岌岌可危。
他以为五哥的儿子能称得上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废物。
“她死了。”秦钰来来去去就那句话。
筋脉里有几股猛烈冲力的气流在滚动、在奔跑,想要冲破束缚,破体而出。
他额上青筋暴起,白皙的手背也浮起根根青紫的筋脉,胸口有一口气堵着,叫秦钰十分想发泄出来,却又找不到出处,憋得他狭长的眼角泛起妖异的艳红之色。
从方才到现在交手的几个来回,秦钰对他的话置若未闻,来来去去就只有关于刚刚坠河那女人的一句话,秦时钊心底涌出一股突如其来的怒意。
这一对叔侄,皆有满腔的怒火,萦绕在心口。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皇帝的威仪!你看看如今的自己,还配得上南秦的帝位吗?”
秦钰漠然,剑柄一转,藏在柄中的暗器向秦时钊袭去。锐利的尖刺差点划伤秦时钊的脸颊,他俯仰躲避,又见秦钰手中的银光在眼前一闪。
堂堂南秦少帝,武功招数和江湖上那些见不得光的刺客一样阴险狡诈。
秦时钊心中的怒火欲烧欲烈。
“你沉沦儿女情长,已经配不上南秦的帝位。”这话甚是可笑,听着似乎有斗气的成分。
他的话,秦钰半分没听进去,手中银剑不停,将秦时钊身上的软甲卸成碎块,逼得秦时钊节节后退。
眼见自家王爷面色愠怒,被秦帝逼得连连后退,和金宝缠斗的甄以彦以为恪王不敌秦帝的攻势,正要脱身,却被金宝横剑阻拦。
金宝手里的双剑一剑似火一剑似水,合在一起却出乎意料的好用,招数如流水般自如,似烈风般狂鸣。
甄以彦心中大骇,这位御令卫的副指挥使瞧着年龄比他稚嫩,阅历也不及他,一手剑术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厉声问:“你师承何人?”
金宝一贯的沉默不语。这是他自己的私事,连主子都不会过问,何况是眼前他不认识的人。
两人缠斗,金宝明显占上风。
秦钰和秦时钊之间,也是秦钰攻,秦时钊防守。秦钰习的是北地邪功,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不是南秦皇室中人所练的传统内功。
秦时钊被他逼得连退数步,终于忍无可忍,吐字若寒冰,“淮水冰冷,你的人死得尸骨无存,还在执着什么?秦钰。”
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