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还未亮完,天际的东方还泛着鱼肚白的颜色,橙红似朱砂晕染了半边天,地上斑斑血迹更叫人触目惊心。
金宝被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围着,脸上仍是淡淡的表情,但手中握着的双剑已经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在他旁边,横陈躺着几具还潺潺流着血的尸体。
腥味太重了。
这种场景,我活了十几年都未曾见过。
只有金宝,秦钰呢?
心里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但我如果现在下马车,恐怕会给本就应付吃力的金宝增添麻烦。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身处的马车却开始摇晃起来,速度极快,似在飞驰。
“秦钰!”我再次唤了他一声。
马车门帘被掀开,我只感觉到一阵寒风袭了过来,还夹着带有血腥的气味,身子被冷意拥进,终于听到了秦钰熟悉的声音,“我在。”
他话音一落,我还来不及问他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马车外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山石崩塌之声,视线瞬间黑暗。
无数山石从山上滚落下来,原本在山腰上打斗的人察觉不对争相逃跑,除了马车坚硬牢固为铁所制成,大石砸在马车上,只是将华盖掀出老远。小碎石从缝隙中掉落下来,我重见光明,就看到秦钰正抖落身上的碎石,脸上还带着血迹。
山崩不过一时,和自然的力量相比,人类总是显得过于渺小。顷刻间尚未来得及逃跑的人全部埋于峡谷乱石中,安静得没有一丝人气。
而我和秦钰被困在马车内,反而存活了下来。
“阿钰?”
秦钰将身上的碎石抖落后便靠在马车的残榻旁,血迹交错的脸上只能隐隐看出轮廓,唯那双半睁半合的凤眸能分得清他还活着。
我忙爬过去唤他。
但回答我的只有四周的沉寂。
头一次这么觉得自己没用,我连半点忙都帮不上他。半晌过后,正当我绝望时,他才微抬起手,沾血的手指轻扯我的衣角,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别哭。”
心头猛地一痛,我强忍住夺眶而出的酸意,手足无措,却不敢碰他,怕碰到他的伤口让他更疼,只重复着说,“我没哭,你放心阿钰,我没哭……”
他再次没了声音,除了紧拽着我衣角的手指一分也没松动,秦钰就像是一个濒临死际的人。
山崩没压死我和秦钰,但大石全部堵住马车外,我和秦钰也出不去。
秦钰意识渐渐模糊,我只好贴着他耳朵一声一声地唤着他,怕他闭上眼睛之后再也睁不开了。
他说了最开始的那句话后,便再没力气开口与我讲话,只有那紧攥着衣角的手指告诉我,告诉我他还在努力的活。
秦钰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双手推着拦着我俩出路的大石,只是力气太小了,大石分毫未动,反叫我双手血肉模糊。
但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必须拼尽全身力气,让我俩出去,推开大石,这是当前唯一能够让我们出去的办法。
被困良久,我与他滴水未进,就在我以为我俩会饿死在乱石围堵中之时,拦路的大石终于被我用尽力气推开了几分,但也只露出了些微缝隙,刺眼的光亮照进眼里,刺激得我一下闭上眼睛。
两指宽缝隙外传过来几道人声,“里面有人吗?”
“有人!救命!”顾不得白光刺眼,我靠近缝隙处,用最大的声音回应。
拦住道路的大石被尽数搬走,是附近上山砍柴的几个汉子救了我和秦钰两人。
我喜出望外地唤着秦钰,“秦钰,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