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一问，疑问冒上心头，在芳华殿的七十八层玉台上发生的记忆回潮。
“我怎么了？阿钰？”我只记得自己因为孙良人的缘故，和云姝跌在玉台上，后被安晚抱着去了芳华殿，孙良人的咒骂我现在都还记得……
对了，不知是谁还说了一句我裙上染了血……
血……
我倏地仰首看向秦钰，眼中含着期冀，但他并未给我想要的希望。
秦钰脸上连强撑的笑意也没了，他舒了口气，沉重极了，但语气却不见轻松，没了一贯的肆意随性，也狠狠地将我心中那一丝的希望碎了一地。
“阿执，孩子还会有的。你要……好生休息……”
我张了张口，却觉得有一股咸意进了我的嘴里，瞪大了双眼看他，只觉得不可置信。我最害怕的想法在我心底不能抑制地延伸，又化作了腹中隐隐的疼痛，提醒着我，我这肚子里，曾经还有过生命存在的痕迹。
不会的……
我身子骨这么弱，秦钰和云姝都怕我没一子傍身然后漠视着婉然离去，想将婉然的孩子记在我的名下。连太医都说我身体虚弱，生育堪忧，我怎么可能会怀上孩子。
可是后来，我和秦钰互相表白了自己的心意，我看到婉然的孩子这么可爱，看到琛儿这么懂事，总是想要给秦钰和自己留一子半女。
只有我自己知道，秦钰告诉我，我的身体还可以养好时，我有多开心。然后我就每天都有喝补汤，吃药膳，想把自己的身体快快养好，然后有个可爱的小孩儿来陪陪我……
我或许是第一次当母亲，但我一定会让我的宝贝孩子开开心心地长大，会叫我母亲，会叫秦钰父皇。
那些与孩子玩耍的场景曾经在我脑中过了很多遍，可放在这一刻，却是剜心般的疼痛传及我的脑海深处。
冰冷的凉意将我唤回了神，我就说方才怎么感觉嘴里有咸咸的味道，原来是脸上的泪啊……
终于，我还是压抑不住眼底的酸意，哽咽着哭声，心里痛，哪儿都痛，痛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讨厌我自己。
秦钰手足无措，握着我的手一紧，但他明白，眼下须得让我发泄出来，不然郁气过甚憋在心里，对我身子不好。
压抑的哭声从我喉间撕出，好刺耳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难听极了。但我却控制不住，任那声声近乎嘶叫的啼哭迸出。
秦钰没有说话，只搂住了我，让我趴在了他的肩上，我哭起来，他便搂我搂得更紧。
我在他怀里，紧紧贴着他，眼泪流了许久，把他半边肩头的衣料都打湿了。不知是哭得累了，还是他身上的龙涎香令我心安，我渐渐地没了眼泪，却不肯从他怀里离开，脸贴着他濡湿的肩头喘气，难受得闭了双眼。
见我没哭了，秦钰才轻抚我的发，泄了一身的孤傲骄矜与不可一世，只小心翼翼地在我耳边安慰我，“阿执，孩子还会有的，你才十七。”
“太医说，孩子月份太浅，很难保住，为了救你，所以才放弃了他。你不是信佛么？他和你、和我的缘分都太浅了，你就放了他，忘记他。”
“你原谅我的私心，孩子还是不能和你的性命相比。孩子，得之我幸，但你走了，会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