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寿宫与昭凤宫、乾正宫都是后庭位处午时一线的大宫室,正对南阙门,属正三宫。昭凤宫与荣寿宫相邻,从昭凤宫到荣寿宫只有半刻钟的路程。
因为林音是临时起意,也没有让宫人备仪驾,只带着锦艺走在前面,她的面色似乎很着急。
难道是那封信?她说是她害了秦钰的哥哥,然后就失态地拉着秦钰要秦钰与她一道去荣寿宫见兰太后。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她会这样。
秦钰牵着我跟在林音的后面,也不在乎林音走在御驾前面的事儿。相比于林音的着急,他倒显得悠悠闲闲的。
“待会儿见了母后,你向她问好就可以了,不用太在意她说的话。”他又凑上身来与我咬耳朵。
我心下疑惑,但仍是乖乖地点头,答应了他。
这位兰太后也算是南秦的奇女子,其名与漱玉大长公主秦容妤、薛季林其妻兰月仪不相上下。兰太后名星仪,出身隐世的兰家,与其姐兰月仪是双生子,虽然同是兰家嫡女,双姝的命运却折然不同。
她与林音之父林将军青梅竹马,兰林两家父母指腹为婚,可她的父亲兰太傅却在二人婚约将至时悔婚,把兰星仪送进了秦宫,成为仅皇后一人之下的一品昭仪。
一个本有婚约的女子,悔婚入了后庭,还能得一品昭仪的位份,生有两子,于先帝神志不清欲杀尽秦宫里面的妃嫔皇嗣为先皇后陪葬时,还能在保全自身之余将亲生儿子送出宫去,放到前任恋人林将军府上栽培,一直到先帝召两位流落民间的皇子回宫。先帝和靠山林将军相继死后,薛家和兰家蛇鼠一窝,西部甄家拥护恪王紧紧相逼,她还能力保秦钰登上皇位,连兰家隐世不出都有她的手笔在其中。
这样的太后兰氏,又怎么不算是奇女子?
只是除了成宣三年初时,兰氏劝秦钰择选新秀充实后庭,再无其他消息从荣寿宫走出来。
我进了秦宫将近半年,也没有听说这位兰太后召见过什么妃嫔去荣寿宫。各大节庆荣寿宫也未冒声,整日在荣寿宫里吃斋念佛不理俗事,就连婉然被薛瞳害得难产而死,荣寿宫也没有动静。
眼前荣寿宫朱红的大门离我愈近,内心有些惶惶。直到身旁的秦钰提醒我说“小心脚下”,我才收回了目光,垂眸看到我与他十指相扣的手,他左手戴着的那枚银戒纹饰简单,却叫我有了一丝心安。
已是到了荣寿宫门前,锦艺上前叩门,稍时,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朱红大门一敞,一位着黧色宫装的姑姑和一个小宫女站在一旁。
着黧色宫装的姑姑看见林音与秦钰后行礼道安,“两位主子来了,太后正在慈安堂焚香礼佛。”
见到秦钰身旁的我,她也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改了口,“老奴去慈安堂禀了太后来,还请三位主子到正殿小坐一会儿。长安,带三位主儿去千秋殿。”
长安道了声“诺”,背微微弯着,姿态恭谨,带着我们三人去荣寿宫正殿。
进了正殿,长安还有一和她当值的宫女长念得知我们到了,正烹水煮茶。殿内是檀香萦绕,长念烹水的炉子冒着热气,只是门窗皆是掩上的,只有香龛里供着观音菩萨的两支福寿花烛散着光亮,屋子略显得暗了些。
我有些不适,秦钰坐在我旁边,见此眉心一拢,吩咐站在门边的长安道:“去点灯。”
长安福身,将屏风两旁坐着的白玉石雕花灯盏点了烛火,大殿顿时亮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