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柜的龙凤烛台点上烛火，暖黄的光照得纸上字字清晰，我却凭的生了困意，靠着软枕囫囵睡下了。
我站在棠梨轩的庭院门口，不见日光也不见月色，只是黑沉沉的，四周藤蔓肆意生长，似乎历经年代久远从未修缮，白雾缠绕在书有“棠梨轩”三字的牌匾上，只依稀看得清那三个烫金大字。
双脚似乎都被钉住在庭院门前，朱红的大门像野兽的血盆大口，与我第一次到盛京时，晚上看到的紫禁城一般，像是要将夜色与人都吞没进无边的黑寂之中。
我像只提线木偶一般推开朱色大门，迈着僵硬的步子去了棠梨轩的正殿，婉然坐在太师椅上抱着团子，柔荑摇着拨浪鼓，笑语晏晏地哄着团子。
团子不再是襁褓之中的婴孩，他长大了，生得不像秦钰，十足十的像婉然的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眉眼柔柔的，脸颊一笑就绽放甜甜的梨涡。
我想上前摸摸团子的脑袋，告诉他“李娘娘不是不喜欢你，李娘娘还给你缝过小衣裳，你不要怪李娘娘”。
倏然，团子的眼睛瞪大看向我，抱着他的婉然面目扭曲起来。
团子说：“李娘娘，你为什么要害死我母妃？”
婉然在一旁凄厉地喊道：“阿执，为什么要让我和孩子分开！”
他们二人的声音越发尖利，充斥着我的脑海，我被吓得后退，却向地上跌去，身后陡然一空。
惊醒。
龙凤烛台上的烛火摇曳着光辉，方才被我捏在手上的书此时摊在红木踏板上，夜是静得可怕的。
我将脑袋埋至两膝间，终究是没缓过来，自困一方城池不得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