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态度极其坦诚,低着头羞愧难当。
“这是你姐姐的病历,我都保留着,现在给你打印一份,要真是对簿公堂了,有用。”说着,刘医生在每一页的诊断后面都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一会儿到九楼办公室去盖个医院的公章,这份证据就齐全了。”
“好好!”
“不要给我说谢谢,我也有个女儿,她要是被女婿如此对待,我会三倍四倍地反加给他。同理心嘛!证据保存好,别说是我给的。医生得有医德,但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你们姐妹二人,身单力薄,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说完,刘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用他那悲天悯人的慈悲眼神扫了一眼我怯怯的小脸庞,舒了一口气,旋即又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看透世态人情的脑外科医生模样。
我头低着,忙不迭地点头,忙不迭地感谢。把刘医生的救世之心彻底激起来后,我带着被救赎的样子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你有没有发现你二十岁以前比较可爱一点啊,吃到好吃的会开心,听到蝉叫会做鬼脸,喜欢和讨厌全写在脸上,风一吹就都变成甜丝丝的味儿了。后来就不同了,你看见风和日丽不高兴,高山流水不高兴,读万卷书不高兴,行万里路也不高兴。”拿着文件来到桃夭夭的身边,她竟浅浅淡淡地给我抒起情来。
“人都会变的。”我坐在她身边,说道。
“我不喜欢,”桃夭夭眼神迷离地越过前面熙熙攘攘等待挂号的攒动的人头,如一只吐着信子的美女蛇般黏腻腻地挂在对过《医师行为准则规范》上。
“以前的我们是医师,想当然地按我们自己的想法医治改造着我们的一片天地,现在啊!困笼之兽,被准则规范画地为牢,困兽尚且斗一斗,我们只想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可握了又怎样?终是这个世界抛弃了我们。”
我紧紧攥着桃夭夭放了过多酵母的白手,将她揽到我的身边:“没事儿,五个月后我干儿子就出来了,那时你就解脱了。医院不是个好地方,咱走……”
“是不能原谅,却无法阻挡,恨意在夜里翻墙,是空空****,却嗡嗡作响,谁在你心里放冷枪……”桃夭夭癔症似的偎着我的右肩膀,嘴里尼尼喃喃地哼着。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岁月你别催,该来的我不推,该还的还,该给的我给,岁月你别催,走远的我不追,我不过是想道尽原委,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