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医生”两个字,那个小伙子愣了一下,手里的刀稍微垂下了一点,但眼里的警惕依然没消散。
就在这时,雾气深处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是女人的哭声,绝望又凄厉。
小伙子听到这声音,脸色大变,也不管姜芷他们了,转身就往哭声传来的方向跑。
“跟上!”姜芷二话不说,拔腿就追。
陆向东和独狼对视一眼,只能无奈跟上。
穿过几座破败的毡房,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地上倒着十几头牛羊,全都口吐白沫,身体僵硬。而在最大的一座毡房前。
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妇女正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嚎啕大哭。
那小女孩脸色青紫,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声音,显然快不行了。
周围围了一圈牧民,手里拿着转经筒和念珠,正在疯狂祈祷,却没人敢上前。
那个刚才冲过来的小伙子跪在妇女身边,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拿拳头狠狠砸地。
“让开!”
一声清冷的喝斥。
姜芷冲开人群,不管那些牧民惊恐的眼神,直接蹲在了小女孩身边。
她伸手一探脉搏,又翻开小女孩的眼皮看了看,最后捏开嘴巴闻了闻。
“怎么回事?”陆向东持枪警戒,防止那些情绪激动的牧民冲上来。
“不是病。”姜芷脸色阴沉,“是中毒。”
“中毒?”独狼翻译给那个小伙子听。
小伙子一听,立刻指着姜芷大骂,大概意思是说就是你们下的毒。
“闭嘴!”姜芷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想让你妹妹活命就给我闭嘴!”
这种气势,硬是把那个暴躁的小伙子给震住了。
姜芷迅速从药箱里掏出银针。
“向东,按住孩子的手脚,别让她乱动。独狼,找个盆来!”
银针在姜芷手中如同活物,快准狠地扎在小女孩的人中、涌泉、十宣等穴位上。
“哇——”
随着最后一针落下,小女孩突然身子一挺,张嘴吐出一大口黑色的秽物。
那秽物落在独狼找来的破铜盆里,散发出一股极其刺鼻的苦杏仁味。
“氰化物?”姜芷心里一惊。这荒郊野岭的牧区,哪来的这种剧毒工业品?
吐出来之后,小女孩原本青紫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些,那拉风箱般的呼吸声也平稳了不少。
周围的牧民全都看傻了。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孩子,这一扎针,吐一口黑水,就活了?
那个妇女愣了几秒,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姜芷的裤脚就开始磕头,嘴里叽里呱啦说着感谢的话。
那个小伙子也懵了,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满脸通红,尴尬地看着姜芷,想道歉又拉不下脸。
“别磕了。”
姜芷把妇女扶起来,转头看向那个铜盆里的秽物,“独狼,问问他们,这孩子吃什么了?还有那些牛羊,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独狼跟那个小伙子交流了一番,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妹子,事儿有点邪乎。”
独狼指着那个铜盆,“他说,孩子和牛羊都没乱吃东西,就是喝了后面那条河里的水。而且……他说今天早上,那河水变红了,像血一样。”
“河水变红?”陆向东眉头紧锁,“这附近有工厂排污?”
“这里是无人区边缘,哪来的工厂?”独狼摇头。
姜芷走到那几头死掉的牛羊旁边,蹲下身仔细检查。
果然,在牛羊的蹄子和嘴边,都沾着一种暗红色的泥浆。
她用银针挑了一点,放在鼻端闻了闻。
不是血腥味。
而是一种淡淡的、熟悉的甜腻香味。
姜芷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种味道,她在死亡谷的天坑底部闻到过。
那是——虫卵的味道!
“向东。”姜芷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看向迷雾深处,“看来咱们走不了了。”
“怎么?”
“死亡谷的一些东西……可能顺着地下暗河,流出来了。”姜芷眼神冰冷,“这河水变红,不是血,是那些红色的甲虫卵,顺水飘下来了。”
“如果不堵住源头,顺着这河往下游走,整个塔里木河水系都要遭殃。”
陆向东深吸一口气,把枪重新背好。
“得,刚补完天,现在又要去堵漏了。”
“带我们去河边。”姜芷对那个小伙子说道。
经过独狼的翻译,小伙子现在对姜芷的话那是言听计从。
他叫阿力木,是这片牧场主人的儿子。
阿力木二话不说,牵过两匹马,示意姜芷和陆向东骑上去。
“不用,我们有车。”姜芷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吉普。
几分钟后,吉普车轰鸣着,载着阿力木,朝着河边驶去。
河就在营地后面两公里处。
这是一条季节性河流,平时水流清澈,滋养着这片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