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最痛的不是争吵,而是她用平静的方式告诉他:我在崩溃,而你不在。
“顾先生,你去忙吧,别管我了。”
她依旧叫他“顾先生”,不再像从前那样唤他名字。
那两个字像一道冰冷的墙,将他们隔开。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可只有他知道,这份平静背后藏着多少压抑。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一抽手。
动作很轻,没有对抗,也没有留恋,就像是对这段关系的最后一丝温柔告辞。
这一次,他松开了。
不是因为想放她走。
是因为——她挣得那么轻,轻得让他怕。
怕她已经不在乎了,怕她不再挣扎,怕她正在一点一点地放手。
真正的绝望,从来不是撕心裂肺,而是沉默地退场。
“我真的没生气。”
她低声说着,声音有些颤抖,却依然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她说这句话,像是在安慰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月光停在她睫毛上,像结了霜。
她看起来,随时会碎。
风掠过她的裙角,身形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消散。
她的脸色苍白,唇色淡得近乎透明,整个人像是一尊易碎的琉璃雕像,美得惊心动魄,却又令人不敢触碰。
“我在伯恩公馆。你想我,散场后来找我;今晚没空,明天也行。”
她说得坦然,没有质问,也没有挽留。
她给了他选择的自由,哪怕这意味着她将继续等待。
她顿了顿,回过头,对他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嘴角微微扬起,却未达眼底。
她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眼里有深情,也有诀别的预兆。
“反正……我会一直等你。”
她说得笃定,却让顾星澜的心狠狠揪成一团。
这句话不该让人安心,反而让他感到恐惧——因为她越是坚定地等待,就越说明她已做好了被辜负的准备。
顾星澜的心猛地一缩。
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疼痛直冲脑门。
他想抓住她,想把她拉进怀里,想说“我不走了”。
可他的双脚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越平静,他越慌。
那种平静像深渊,无声无息地吞噬着他所有的勇气和理智。
他终于明白,真正快要失去的,不是一场宴会的陪伴,而是那个一直为他守候的人。
他萧愿她骂他、打他,冲他怒吼,哪怕撕碎他的尊严也无所谓。
他真的不怕她发脾气,就怕她安静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种冷漠,像一堵看不见的墙,将他死死隔在外面。
他萧可被千刀万剐,也不愿看到她把所有委屈、伤心、失望,全都一点点咽进肚子里,假装无动于衷。
仿佛——他在她心里,根本无关紧要,连值得生气都不配。
出租车慢悠悠地停在了街边,轮胎轻轻碾过落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天色已暗,路灯昏黄,映照着车身上斑驳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