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尘坐在主位,侧脸对着门,天色暗沉,刚好可以看见他侧脸的轮廓,简直是精致到无可挑剔。我依稀记得我第一次这样认真看他侧脸的时候,是他第一次带我去吃京都号称最好吃的糕点坊里的的糕点。那日他穿的是大红色的衣裳,坐在床边,侧脸对着我,他肤白,好似被红衣都映得泛着红晕。
我看得痴了,回过神来时,锦香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烛盏,道:“小姐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我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伸手问她要过来,将烛盏握在手里轻轻一笑,问道:“是要点亮房间里的烛盏是吧?”
她点点头,道:“小姐催催他们,不然饭菜都要凉了。”
我随便应了两句,强忍着欣喜,冷静地走向屋内,先是点燃了方桌正中的那一盏。因为我的介入,他们没办法看着对面,只好停下来讲话,我趁机说道:“各位讲快一点,饭菜都做好了,这冬日里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凉了,还是热的吃的好。”
张景尘应答道:“知道了。”他嗓音低沉,听来嗓子不适,想来是下午说的久了,却没有喝口水。
我添好光,又拿起放在方桌中央的茶壶。他们本来开始了对话,被我的介入又打断了,赵丞相脸色不怎么好,我赶忙先倒了一杯茶给他,赔罪道:“丞相大人说了一下午都没有喝口水,辛苦了。”
他赶忙站起来朝我拱手,脸色缓和了一些,道:“怎敢劳驾王妃为老臣添茶,臣自己来就是了。”
我回了半礼道:“大人既是长辈,易椀自然是要尊重长辈,大人且安心受着吧。”我说完看向他,他神色间露出些许愉悦,甚至还有一些得意,在我说罢便坐了下来,做足了样子,还是受了。
倒是大将军在旁附和道:“是,怎敢劳驾王妃。虽常说长幼尊卑,实则尊卑在前,长幼在后。”说着,拿过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明明是个将军,本该英姿飒爽,自信昂扬,不知为何,在我面前,他总是一副唯唯诺诺,要讨好我的样子。
我亦是向他行了一礼,道:“将军说的哪里话,易椀一介女流,只能做些饭桌上的小事,但凡能为大家做些事情,都是易椀的荣幸。”
张景卓和张景尘没有丝毫反应,张景卓是在等着我倒茶,张景尘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直看着我笑,还笑得莫名其妙。我给他倒完茶,他端起来轻啜一口,笑着,用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果然是夫人倒的茶,甜的不像话。”我随即剜他一眼,他倒是笑得更为畅快。
我倒完茶,添好光,正要往出走,张景尘突然道:“诸位,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也就是我说的那几点,只要站好了位,这一仗必胜。”其余三人纷纷附和。
张景尘又是叫住我道:“夫人,还要麻烦你将饭菜端上来了,客人们都饿了。”
我转身客气向他道:“是,可不能怠慢了客人,这有什么麻烦的,四位稍等。”我又转回去剜他一眼,趁着赵丞相欺负我,他也顺便欺负我一道。
赵丞相也在后面喊道:“还请王妃将“闻香”也带过来。咱们四个今儿喝他个不醉不归。”后面那句话是对那余下三人说的。
我轻叹一口气,回到厨房,和锦香将四个菜依次端上来,最后再将酒端过来,服务到位后,这才又回到厨房,给蒋朝舀好饭。刚要迈出步子,锦香叫住我道:“小姐。”
我回过头,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她迟疑问道:“小姐可是去看望蒋公子?”
我点点头,她立刻扑上来接过我手里的碗,道:“小姐也饿了吧,小姐先吃饭,这种粗活交给锦香来做。”
我确实饿了,既然她想替我做,我也没有拒绝,也省得蒋朝又同我讲规矩来规矩去,也能让他们独处,说说话。想必蒋朝看到锦香会很开心的,开心了身体自然就好的快。
我都吃完了饭,张景尘和锦香这两边都还没有动静。厨房里有个长板凳,我百无聊赖,就躺在上面等着有人来,许是到了睡觉的点,躺着躺着,不知什么时候便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我躺在**,往四周一看,张景尘背对着我在旁边脱衣服。我揉揉眼睛,还是没能睁开眼睛,便闭着眼睛,低声迷糊地问张景尘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张景尘回头望了我一眼,又继续脱衣服道:“三更天。”
我继续道:“那你怎么才要脱衣服睡觉,你们才吃完饭吗?”
他终于脱完了衣服,过来上了床,将我搂在怀里道:“是。”
我顺势往他怀里蹭了蹭,一身的酒气,我皱着眉道:“一身酒气。他们呢?”
他答道:“都回去了,酒量都还好,虽然有些醉,但都没有东倒西歪。锦香也回去了。”
我想起赵丞相说的那句“这是京都最有名的酒,闻香,光香味就能醉人”,便忍不住笑道:“那便是买了假酒了,丞相可是说了,闻香闻香,闻着香便能醉人,你们全都喝完了,才醉了一点,定是假酒。”
张景尘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头顶,道:“是是是,买了假酒。”
我好笑道:“你做什么那么附和我,真是醉了吗?”
他摇摇头,坚定道:“没有,我只醉了一点,他们也是。”
“好好好。”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轻道:“你只醉了一点。”这是只醉了一点吗?他开始缠人了,说明他喝醉了,很多。
我忍不住逗弄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低声道:“唐易椀。”
我笑得床都开始抖,深呼了一口气才忍住没有笑岔气,又道:“说你爱我。”
张景尘一本正经道:“你爱我。”
我拍了他胸口一下,他却箍住我的手腕,让我的手就放在他的胸口,然后俯身吻了上来,他嘴里的酒味全都传到了我的口中,几乎让我窒息。
吻了一会,他双手捧着我的脸道:“唐易椀,我爱你。”他视线清明,一本正经,与方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疑惑道:“你到底醉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