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担忧地看向蒋朝,问张景尘道:“他怎么样了?还在发烧吗?”看他脸色微红,嘴唇泛白,想来是还在烧着了。
他也随我的目光望向蒋朝道:“是啊,还在发烧,不知这么迟了,会不会让这孩子烧坏了。”
我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又看向张景尘,看了他半晌,憋笑道:“你,穿我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他一本正经道:“你穿我的也不错。”
我忍笑着点点头,又听得他道:“蒋朝也穿了女装,你怎么不说他?”
我也一本正经道:“我在夸你呢,你穿女装确实要比他合适,好看些的。”
他伸手在我额上弹了一下,道:“就没见过这样夸人的。”
我闭着眼伸过脸去对他笑了笑,没有答话。半晌,他又问我:“你还要再睡会吗?想来你昨夜没有怎么好好睡,还有一个时辰走,你可以再睡的。”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摇了摇头,道:“不了。”不是不困,是再不想在马车睡了,一闭眼就仿佛回到了过去,很害怕。
我一摸我的发髻,想起我需要拆了发髻,将头发全部束起来,又看向他的头发,他既是穿了女装,想来也是需要梳个发髻的吧。
我正为这个主意叫好,捂嘴偷笑,他在一旁突然防备我道:“你又笑什么?又想出些什么坏主意来?”
我连忙摆摆手,一本正经道:“主意倒是想出一个,但却不是什么坏主意。”
他还是用不相信我的眼神疑惑问道:“你且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我附在他耳边轻轻道:“给你梳个发髻。”
他听完,一边对我翻着白眼,一边不住地用颤抖的手指着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奸笑,保准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那你说,你这样的发型,配上这样裙子,谁会相信你是个女子?”我一边让他转过身去,一边笑道:“就为了大局,牺牲一下吧。”
“我,我……”虽是不情愿,但还是转过身去了。他背对着我,好似想了半晌,轻轻道:“我感觉你平日里在府里那个少女的发髻挺好看的,不如就那个吧,还简单。”
我平日里在王府都梳着十分复杂的发髻,因为每日有很多必须得头饰要戴,他所说自然是唐府。已经好久没有提到唐府了了,我不禁感慨起来,轻叹道:“他们已经,去世好久了呢。”
张景尘没有答话,我又问他道:“父母亲,他们本来是做什么的?又为何愿意一直养着我?”
张景尘才是沉声答道:“抚养你之前,唐大人还是个穷苦公子,喜欢母亲母族的一个小姐,那小姐虽然是血缘关系很远,但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若是严格算起来,我还得喊她一声表姑姑,她的父母亲自然不愿让她嫁给唐公子。”
我手上动作没停,问他道:“那时候,母亲喜欢父亲吗?”
他继续道:“自是喜欢的,这二人原本就两情相悦,那小姐知道自己不能嫁给唐公子,整日以泪洗面。母亲也是听说了这二人的事,又听闻唐公子家里穷苦,本想去进京赶考,却凑不出来钱,便以借的名义给了唐公子钱。唐公子也不负众望,一举高中,入朝为官,给了小姐家里很多彩礼,这二人才得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哦哦。”我点点头,这情节像极了说书先生时常讲的千金小姐和穷苦书生之间的故事。没想到,竟能在我身边真实发生了。
他又道:“唐公子事业有成,婚姻幸福,便感谢母亲,母亲那时候又得大将军托付,便将你托付给了他们。”
我从前不知我的身世竟是这般曲折,父母亲一直将我保护的很好,也待我很好,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恐怕他们如今还是幸福地生活着,与易易好好的生活着。
我轻叹了一口气,张景尘立刻懂了我的心思,安慰我道:“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常常提起。那些记忆里不开心的事情能忘就忘记吧,毕竟谁也没办法回到过去重来一次,也不要再傻傻地做“如果”这样的假设了。”
我没答他的话,而是将他的身子转过来,自我欣赏了一会,道:“真是好看呢。”他模样生的周正,眉清目秀,这样的发髻和衣服,在他身上虽然也是不违和,但和兄长的女装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我又看向躺在一边的蒋朝,摸着下巴道:“那他,怎么办。”
张景尘也想了一会,摸过一边带纱的斗笠,遗憾道:“本来是给我用的,没料想,既然你说了,便勉为其难地给蒋朝用吧。”
我点头应道:“好。”又想起了驾车的王将,道:“王将军该不会……”
不过我的想法很快就被张景尘否决了,“没有,他是按照车夫的模样打扮的,与平日里差距很大,再说,也找不出多余的女女装了。”
我又望向张景尘的脸,总觉得还缺些什么,便从怀里摸出随身带的脂粉,给他脸上抹了些,才觉得自然些了。这又往蒋朝脸上抹了些,顺便将他的头发散下来。我自己觉得,乔装的很自然,至少张景尘和蒋朝不会被人认出来。
因为是下坡路,比上坡时要快很多,果如张景尘所言,行了不到三个时辰,便到了城门口。若是还驾着马车进城,难免惹人起疑,张景尘便已经做好了将马车卖给山脚下的村民的计划。
我先下的马车,张景尘扶着蒋朝随后,王将在拼命忍住,僵硬脸扭曲了一下,瞬间又恢复自然了。
若是唐笑在这,已经笑疯了。但若换作连夜,连嘴角也是不会**一下的,张景尘就将身边的人养成一副木头人样,半分没有乐趣。但此时若是蒋朝醒着,怕是都不会多看张景尘一眼的,他那个人,天生无趣。
等着张景尘去卖车,王将扶着蒋朝先在一旁休息,待等到张景尘来了,王将便背起了蒋朝。本只是想搀扶着就好,唤了他半天不醒,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又立刻闭上了。想来他也是十分难受了,发烧了这么久,只能委屈王将了。
走到城门口,我又检查了张景尘的妆容,蒋朝的妆容,这才在门口排起队来。这辈子还没做过这样刺激的事,难免有些紧张,我轻轻对张景尘道:“我好紧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