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念清满意地颔首,又稍作整理,才登上返回孟府的马车。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辚辚之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停在了孟府大门前。
……
书房的门虚掩着,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叩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才推门而入。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旧书墨卷的气息。孟太傅正端坐在宽大的花梨木书案后,手持一卷书,却似乎并未在看。
孟念清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在书案前三步远处站定,微微垂首,轻声问道:“祖父,您找我?”
孟太傅一改往日的和蔼,端坐在酸枝木太师椅上,眉宇间凝着一层罕见的肃穆:“念清来了,坐。”
孟念清很少见到祖父这般模样,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端正坐下。
她坐下之前,孟太傅面色凝重;待她坐定,他神情反而缓和些许。他斟了一杯茶,缓缓推向孟念清。
孟念清双手接过,小心地啜饮一口,同时悄悄抬眼望向孟太傅。
孟念清刚啜了一口茶,孟太傅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念清,京城里的那些传言,你都听说了吗?”
一听这话,孟念清险些将咽下去的茶水呛出来。
她连忙拍了拍胸口,顺过气来,才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祖父,这消息……都传到您这儿了?”
孟太傅微微颔首,继而追问:“那你跟祖父说实话,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孟念清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声音因激动而显得格外响亮。
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绝伦的笑话,“这不知是哪个杀才胡乱嚼舌根子!简直荒唐!无耻!荒谬至极!”她挥舞着手臂,脸上因愤怒和羞恼染上了一层鲜明的红晕。
“果真不是真的?”孟太傅望向她,目光中仍带着几分审视。
孟念清斩钉截铁地点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千真万确,祖父,绝无半句虚言。”
她说这话时,脸上还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嫌弃。
孟太傅静静端详着她的神情——孟念清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再了解不过。细细观察她的反应,他心里已对这话的真伪有了判断。
他话锋一转,又抛出另一个问题:“念清,在你心里,子贤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听这话,孟念清当场露出极为嫌弃的表情,几乎毫不掩饰。不必再多说,孟太傅心中已然明了。
他转而问道另一个问题:“那你这几日一直跟着他,究竟所为何事?”
孟念清先是一惊——她原以为自己已经藏得够隐蔽,没想到竟被祖父察觉了。
一旁的小桃忍不住捂住脸,内心暗想:小姐,您哪是藏得好啊,这事儿上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
当然,这话她自是不敢说出口的。孟念清斟酌片刻,谨慎地答道:“祖父,您不觉得……这个孟子贤有些奇怪吗?或者换一个问题——您觉得,这个孟子贤,他真的是真正的孟子贤吗?”
此言一出,孟太傅原本平和的神色骤然锐利起来。他那布满皱纹的手反复摩挲着茶杯盖,良久,才缓缓饮了一口茶,随后对孟念清说道:“行了,念清,你先回去吧。”
孟念清略感诧异:“您不再问些什么了吗?”
孟太傅只无奈地摆了摆手:“不必了,回去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未再回头,只留给院中二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