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春见道士不开口,一拍脑门。
“害,忘了道长你口齿不便,是在下疏忽。”
“不便也能交流的。”道人笑着传音道。
剑南春闻言大喜,连忙说:
“原来道长是能传音的大修,那就好办了!我告诉你,那女人是故意绕远路坑咱们呢!
道长不如和我一起,咱们直接赶到黄澜江码头乘船!趁她现在放松警惕,赶紧走。
你知道那妖……咳,那位仙子是什么底细吧?”书生说着,还起身朝唐岁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道人不免失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贫道且问你,你如今有钱吗?”
书生一愣,讪讪道:“没,没有……”
他心里却嘀咕着,本公子若是有钱,还管你作甚,直接带着书童跑了就是。
“贫道可是听闻乘快船的费用,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罢了,此事暂且不论。”江燕不紧不慢地继续传音,“那贫道再问你,你身上有地图么?”
书生结巴起来:“也,也没有……但路上打听打听便是,这有何难?”
“打听?”道人眉眼温和,话却一句接一句,“从此地到黄澜江码头,中途经五州十七县,岔路不下二三十处。
你一无盘缠,二无舆图,三修为浅薄。
仅凭一张嘴去问,且不说能否问对路,若是途中遇上山匪、野修、山精诡怪,或是夜里投宿无门,你又待如何?”
剑南春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没吐出半个字。
江燕端起粥碗,慢饮一口,方传音道:
“唐姑娘虽行事凌厉,却非不讲理之人。
她既选了这条路,自有她的考量。
你与其盘算着半途逃脱,不如安分随行,反倒少些麻烦。”
书生听了,肩膀一塌,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的确,这道士说得没错,如今这般他连回乾县都够呛,儒道九境未习神通,他就是个力气大些的普通青壮。
来上三五个山匪都够他喝一壶。
一旁的薛谨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公子,咱们……还是听仙子的吧?”
剑南春瞪他一眼,终究没再作声,只抓起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大口。
这边唐岁离了粥铺,身影轻盈地汇入镇妖关内城往来的人流中,关内集市热闹喧嚣。
她皱了皱眉,沿街摊贩大多席地而坐,卖的也多是兽皮、山货之类。
她在其中一个摊前买了两支野山参,顺口打听几句,得到消息之后便径直朝专营车马牲口的西市走去。
西市更为嘈杂,马嘶牛哞不绝于耳。
唐岁一身白衣,面纱遮颜,气质出尘,甫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并不理会这些视线,放慢脚步,扫了一眼周边马栏,随即略略皱起眉头,这放眼望去,怎生都是些骡子和驴?
最终唐岁来到角落一个稍显冷清的栏前,总算见了两匹青骢、栗色。
称不上壮实,但骨架匀称,四肢修长有力,蹄甲坚实,此刻正安静地低头嚼着草料,眼神温顺而警觉。
一个面相老实、皮肤黝黑的中年马贩蹲在栏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