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祭母(2 / 2)

齐曜凝望着那无字的石碑,眼神复杂,似有万千言语堵在喉间。他缓缓屈膝,跪在冰冷的雪地上,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林昭昭在他身旁悄然跪下,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叩首。

没有言语,只有山风呜咽。齐曜斟满两杯酒,将一杯缓缓洒于墓前,酒液渗入冻土,瞬间凝成浅冰。他端起另一杯,却没有喝,只是久久凝视着杯中微漾的清液。

“母亲.....”齐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怕惊扰了此地的安宁,“阿琪来看您了……”他停顿了很久,似在积蓄勇气,然后,极其缓慢地侧过头,看向林昭昭,目光深沉如海,“这次,阿琪带了林昭昭一起来的.....”

这句话极轻,落在林昭昭心上却有千钧之重。她明白,这无字的墓碑下埋葬着齐曜最深的痛,而他愿意带她来此,是将从未示人的伤口,袒露在了她的面前。她再次俯身,额头轻触冰冷的地面,心中默念:“请安心,此后岁月,我会陪着他。”

祭拜完毕,齐曜起身,走到坟冢旁一棵虬枝盘曲的老树下,仰头望着灰蒙的天空,喉结轻微滚动。林昭昭跟过去,默默站在他身侧,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一角,搭在他微微颤抖的肩上。

他没有拒绝,反而伸手,将她冰凉的手指紧紧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却又传递着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依赖。

“外祖家……连墓碑都不敢留名。”他忽然低语,声音破碎在风里,“我将他们和母亲葬在一处,算是一家人团聚了.....”寥寥数语,却道尽了当年那场祸事的惨烈与无奈。

林昭昭心口揪紧,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归途时,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给雪地染上一抹凄艳的暖色。

马车内,疲惫的林昭昭靠着齐曜的肩膀沉沉睡去。他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轻柔地别到耳后,眼底冰封的寒意,在这一刻,似乎被这无声的依赖融化了一角。

福安与三八七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将车赶得更稳了些。

马车方才转出幽深的山谷口,前方狭窄的道中央,竟不偏不倚地停着一辆玄黑色的马车。

那马车寂然无声,连马匹也纹丝不动,车辕上积了薄薄一层清霜,似是已在此静候多时。山风卷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轻响,更衬得四下里一片死寂。

福安心头一紧,下意识勒住缰绳,马车缓缓停稳。他侧身贴近帘布,压低了嗓音向内禀报:“主子,有情况。”

车帘内,齐曜原本微阖的双目骤然睁开,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锐光。他并未立即回应,只是放在膝上的手几不可察地收拢成拳。

林昭昭也立刻清醒过来,感受到身旁人瞬间绷紧的身体,她屏住呼吸,目光投向那厚重的车帘,仿佛要穿透它,看清外面的局势。

三八七的手已无声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与福安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风声掠过山谷的空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