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五斗橱、衣柜、桌子、椅子、小凳子,一整套家具整齐排列,桐木的纹理清晰可见,清漆透亮,既保留了木头的自然质感,又显得格外清爽干净。
风吹过,带着淡淡的漆香,家具表面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师父,这太漂亮了!”
宋聿安盯着那一排排家具,眼睛都不眨一下,越看越心动,嘴里喃喃自语,“这手艺,这做工……简直是绝了!”
她猛地扭头攥住沈翠芬的手,声音微微发颤:“翠芬,这套家具,等你下次出嫁,娘就当嫁妆送你!一分都不能少!”
沈翠芬听了,眼圈一红,鼻子猛地酸了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低着头,强撑着嘴角往上提,努力挤出一个笑:“娘,咱……不回家吗?真的不回去了吗?”
宋聿安摆摆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两个活人,又不是木头,能被谁吃了?他们开汽车,比咱们快,肯定先到。咱们慢点走,正好喘口气,清净清净。”
张大强站在一旁,耳朵灵光,一听这话就听懂了七八分。
他背着手,眯着眼,慢悠悠地问:“咋回事?是不是家里又闹起来了?你先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宋聿安这才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从周努力的背叛,到周秀丽的嚣张,再到村里人的冷眼,最后是今天被迫离村的窘境。
每一句话都说得平平淡淡,可听在人耳中,却字字沉重。
张大强听完,深深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沈翠芬面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低沉却温暖:“苦命的孩子,真不容易啊。你这年纪,本该是父母疼着、婆家宠着,可到头来,反倒受尽委屈。你放心,从今往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门口摘菜的师母听见了,手上动作一顿,冷笑着插嘴道:“好孩子,那家都不要你们了,还惦记啥?周努力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该断干净了!至于周秀丽——哼,就让那女人去闹!我看她能得意几天!老天有眼,迟早要她落个众叛亲离、鸡飞蛋打的下场!”
宋聿安没接话,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似是犹豫,又似是压抑着情绪。
她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沓整整齐齐的钞票,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慢了一步惹了对方不快:“今儿来得急,实在没来得及准备像样的礼,实在不好意思。等我们搬家安顿好了,一定专门请师父师母上门吃饭,好好感谢您这些年的照应。”
张大强接过钱,手指一张张捻开,迅速数了一遍,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一边收钱一边点头,语气热络得很:“小宋啊,幸好你如今不靠周努力了!这步走得对!人得自立,不能总指望别人施舍!好!你的搬家酒,我跟你师母,指定到场!说好了,到时候可别嫌弃饭菜粗糙!”
宋聿安连忙点头,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声音低而诚恳:“谢谢师父!您肯来,我就感激不尽了。”
说完,她又略显局促地补充道:“还得麻烦师父派几个人,帮我们把家具搬回去。东西不少,我们母女俩搬不动。顺便……我们也搭个顺风三轮车走,省得在路上折腾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