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瞧出周大军脸色发青，眉头紧锁，额角还沁出冷汗，赶紧劝他：“弟弟们说得对，娘肯定是和翠芬姐先回去了。她们走惯了小路，快得很，说不定这会儿都到家了。你别自己吓自己，先专心开车，安全要紧。”
宋聿安带着沈翠芬压根没进村，俩人一路沉默，脚步匆匆。
她们根本不想在村里多待一秒，便直接拐上那条被杂草半掩的小路，绕开主道，径直朝着胜利村的方向走去。
周努力的师父张大强帮他们打的家具，早就完工好几天了。
那是一整套用上等桐木精心打造的家具，木料厚实，边角打磨得圆润光滑，连钉子都极少用，全靠榫卯咬合。
前两天刚刷了清漆，此刻正整整齐齐地晾在院子中央的竹架上，接受着秋日傍晚最后的阳光，散发出淡淡的木香和漆味。
“师母，我和翠芬来了。”
宋聿安站在院门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张大强老婆正蹲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摘豆角，两手麻利地掐着豆荚，头也不抬。
一听这声音，立马停下手，猛然站起身来，朝院外一瞅，眼睛顿时睁大，惊得手里的豆角都撒了一地：“哎哟！小宋来了！这可真是稀客！你师父在屋里呢，我去叫他！”
当初周努力进了联营厂，被周秀丽几句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连最基本的谢师宴都没办，甚至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师父家。
张大强当时气得脸色发青，摔了茶碗，骂他“忘恩负义”，师徒俩从此断了来往，逢年过节都不再走动。
如今宋聿安登门，态度谦和，一口一个“师父”“师母”叫得亲热。
她好话说到嘴皮磨破，又是道歉，又是赔情，还特意带了一份厚礼——两瓶茅台、两盒高级点心、一整条中华烟，全都用红布包着，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
张大强起初还板着脸，冷眼相待，可架不住宋聿安诚意十足，终于松了口，勉强收下了这份迟到的订单。
当张大强听宋聿安说起周努力为了周秀丽竟狠心抛弃沈翠芬的事，当场就气得胡子直抖，一把将烟袋锅子在地上磕了两下，怒声骂道：“混账东西！良心让狗吃了！沈翠芬这么好的姑娘，任劳任怨，为他吃苦受罪，他倒好，转头就跟那个周秀丽搅和在一起！真是白养了他这么多年！”
骂归骂，但句句都替宋聿安和沈翠芬撑腰，毫无偏袒之意。
这会儿，师徒两家的关系总算缓和了一些。
张大强迎出来时，脸上的怒意早已散去，换上了几分久违的笑意：“来了？正好，都弄好了，整整三天才晾干，一点没马虎。快，进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宋聿安拉着沈翠芬的手，三步并两步，急切地奔上三楼晾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