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顾出去找邵琅远期间,每隔两三天就会回来一次,每次都神色凝重,却在看到颜知非的时候尽力表现出自然平静的样子。他不知道的是颜知非不仅知道他在做什么,还对他的路线和接触过的人都一清二楚。
在长达八天的时间里,颜知非摸清了陆焉昌的行动轨迹,最终她在地图上圈出了一条不知名的井水街。
她把笔放下,起身对在哄逗忆夏的旗曼新说道:“我约好了跟顾客见一面,先出去了。”
旗曼新并不知道颜知非的真实目的,点了点头,叮嘱道:“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颜知非看了一眼母亲,这个和她眉眼上没有一分相似之处的女人,和她有着一层隔膜的女人,却总能给她带来安心和温暖。
她从不肯承认,但心却明白。
颜知非到了井水街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过了,秋老虎很厉害,晒得她脸颊通红。这条街很偏僻,但是街上的人却很多,周围都是正在拆除的老房子,偶尔能看到一两栋新房有了雏形。
即便在地图上圈出这么一条街来,她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寻找邵琅远。陌生的街道上,往来穿梭的陌生脸孔,让她两眼昏花。走累了,她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服务员递给他一杯咖啡,她顺势叫住服务员,试图问出点蛛丝马迹,可是服务员却告诉她,最近这一带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至少她不知道。
颜知非心灰意冷,却不肯放弃,待休息好了有了力气,又开始满街地徘徊,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夜幕垂下,炫目的霓虹灯相继亮起。颜知非却觉得那灯光太耀眼,多看一眼便会憋出眼泪。
也许他根本不在这条街,也许他的方法是错的……
靠这样一步一步的丈量这条街,用眼睛从茫茫人海中找出邵琅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无奈之下,颜知非只好暂时离开。
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前行,却突然意识到不知道把车停在什么地方了。
虹口一带的路况原本不复杂,但因为需要改建的地方太多,用蓝色的铁皮隔出一块一块儿的路标也多被挡住,视野也变得狭窄。
迷路了!
她原本是朝着光亮灿烂的地方走去,毕竟那里人多,可是在通往灿烂灯光的途中,误入了一段非常黑暗的路。路面是用石板铺就,房子也有些年代了,墙壁上画着拆字。
颜知非虽然上天入地无所不怕,却唯独怕黑,她转身要原路返回,却看到前方有一团光点朝着她冲来。
光点呈淡淡的金色,但因为颜知非心中害怕,只觉那光芒格外渗人,仿佛自己置身在漆黑一片的森林之中,冲向她的光芒是一团团鬼火般的幽光。
待那光芒离近了些,才勉强从模糊的轮廓上看出,冲向她的是一条狗。
那条狗发狂一样发出阵阵瘆人的低吼,吓得颜知非赶紧把身体贴在旁边的墙上,不敢有任何动静。只盼那条狗赶紧跑开,不要注意到她!
真应了那句——怕什么就来什么!
那条狗居然直接朝着颜知非冲了过来,在距离颜知非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时,她终于看清楚了,金色的微光是从狗嘴巴散发出来的,因为狗嘴巴叼着一株干枯的草藤。
颜知非觉得那草藤有些眼熟,惊恐之下,颜知非突然想起来,她曾在青古邬看到过,被爷爷好生保管在一个精巧的红木箱子里。有一次颜知非好奇,撬开了爷爷的箱子,把草头拿在手中把玩,却被爷爷抓了个正着。
她忘了爷爷当时是怎么介绍那草藤的,一是时间太久,记不住了,二是因为爷爷当时说这些的时候,颜知非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要是挨打的话,该怎么求饶才能让爷爷下手轻一点。
颜知非隐隐觉得在这里突然看到爷爷当年有过的东西很不寻常,莫非这里有青古邬的人,亦或者她要找的邵琅远就在这里?
来不及多想,那条恶狗竟然朝着颜知非扑了过来!
恶狗跳跃在半空中时,暗淡的光影下,浑身毛发乍起,像一根根钢筋。口中的涎水随着脑袋剧烈晃动而四处溅落,吓得颜知非步步后退,恨不得把身体挤进墙缝里去。
一声狂吠突然炸响,恶狗扑咬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颜知非抓着墙壁上的凸出壁线往上爬,手脚并用,动作快速而滑稽,好在总算避开了恶狗来势汹汹的一口!但恶狗的反应远比颜知非要快,一个弹跳起身,很快就补上一口,咬中了颜知非的脚,脚上立即传来锥心刺痛。
旁边路人避之不及,纷纷跑远,就在颜知非闭着眼睛迎接恶狗带来的狂风暴雨时,一记猛拳横扫而来,砸中恶狗的脑袋,恶狗脑袋,猛的一偏,涎水四溅,一股恶臭迎面扑来。
有了新的劲敌,恶狗不再死缠着颜知非,转而攻击新的目标。颜知非仓皇着往后退,两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这时她才看清她的脚被咬开了一大块皮,鲜血流出,把身上的旗袍染出了一大片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