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动情处,佟嬷嬷眼里淌出泪来,她忙松开小翘儿,别过头去擦了擦,又哽咽着道:“奴婢失态了,所言不过为了主子好,您万万要听进去才好。”
小翘儿闹不清佟嬷嬷为何那么悲伤,甚至猜想,是不是裴松已经没了。
又或者,新帝说的只有呼吸没有意识,只是一个让她慢慢接受,用以过度的说辞。
她的心,一点一点,重又冰冻起来。
恰这时,肚子里像是有一尾鱼游过,轻轻的,尾巴拍在小翘儿的肚皮上。
日子尚短,若按着常理来说,胎动还需等好些日子才会有。
可刚才那一下就那么清晰,或许是肚子里的孩子在提醒她,亦或是提出抗议。
小翘儿脑子清醒了几分,点了点头,答应佟嬷嬷,无论如何,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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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严寒,越走越冷。
一直到正月十九这日,一行人来到南凹山下的红崖镇。
终于遇上了裴淮庆派回京报信的人。
那人见了小翘儿,双手抱拳,行了军礼。
“敢问将军,前头......”
连日迎风冒雪赶路,小翘儿嗓音沙哑,提到裴松时,一时干哑难忍,竟是没说出口。
那人领会她的意思,回到:“提督大人已经接上四爷,过不了两日,便能到红崖镇上。前头大雪封山,路极难走,夫人不妨原地等待。”
“裴四爷他......”
路好走与否,小翘儿并不在意,若是必要,她就是徒步翻山,也能咬牙忍过去。
她在意的只一点。
那人却是摇了摇头,露出一脸为难神色。
小翘儿挥挥手,屏退那人。
她无力靠在车厢上,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瘫软着,坐也坐不起来了。
一颗心,如被人系着绳索,投进了数九寒天的冰窟窿里。
起起伏伏,冰凉刺骨。
“主儿......”
佟嬷嬷轻轻唤了一声,抬手捧住了小翘儿的手。
放在嘴边哈了口气,暖了暖,方道:“主儿这样子,让人瞧着心疼。我想,纵然裴四爷现在不能言语动作,可他心里也是透亮的,瞧着您这幅憔悴样子,不定如何心疼呢。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四爷他想一想的。”
提起裴松,小翘儿无神的眼眸中,重又燃起微弱的一丝亮光。
“奴才理解您的心,可纵是您把心怄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记挂您的人,越发心疼。”
小翘儿的眼睛眨了眨,渐渐泛起酸涩。
“不若,咱们就在红崖镇等着吧,您也可以休息休息。”
佟嬷嬷看着小翘儿的黑眼圈,苍白的小脸,实在心疼。
小翘儿却喃喃道:“他既不好,我又怎么能待的安心。况且咱们携了徐神医同行,早一会儿接上他,也好早一会把脉问诊,兴许就能多一分希望。”
小翘儿抬手擦了擦眼,咬牙道:“我没事,还能撑得住。咱们到镇子上,用些热汤饭,再补给些干粮,这就上路。”
佟嬷嬷知道她的脾气,肯定是劝不动的,只好叹着气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