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太妃突然心头一暖。
虽说她一路顺风顺水,可在紫禁城里边,只有看不到的敌人,没有亲友。
她一路走来,冷清惯了,身边没有知心人,就连贴身伺候的嬷嬷和宫女,都不值得信任。
而现在,亲哥哥在身边筹谋,关键时刻只需她一句话,便冲上去替她开山破土。
这感觉,简直让人太受用了。
她眼眶子一热,想也没想,回道:“哥哥的意思呢?我听你的。”
舒云田转着小几上的茶碗,沉思了会儿,再抬头时,两眼露出精光。
“要我说,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招制敌,以绝后患。”
“哥哥可有把握?”
“听说那小子在养心殿混得还不错,也得了龙椅上那位的信任。我吩咐他先按兵不动,等咱们外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里应外合,只需一招,就能把局面控制住。到时候甭管那位是死是活,咱们决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永绝后患。”
舒云田以前在川蜀任武官,三年前受了伤病,不能再骑马打仗,这才调做文官。
按说以他资历,以后只能在川蜀混个闲差,熬到告老还乡。
可一朝得了运,意外地给调入了京城通政司。
他现在任参议,从五品而已。
可每日里出入紫禁城,入养心殿面圣,这份尊贵却让他极为受用的。
起初他还老实本分,可后来心里便渐渐不忿起来。
都是先皇的亲儿子,新帝却能高坐龙椅,而自己的外甥,却只能落个闲散的王爷。
闲散王爷虽富贵不愁,却是没有前途的。日后万一触了逆鳞,第一个就要被砍头。
那这个外甥,不能成为舒家的荣耀,还可能因他而受到牵连。
舒云田想了很久。
如果他亲外甥登基,一切又大有不同。到那时,他妹子就是皇太后,舒家从此可以手握半壁江山。
老舒家往上数五代,也就出了这么一脉最接近皇权的人物,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舒云田暗自筹谋,一定要把十三爷扶上高位。
到时候,老舒家飞黄腾达,一路从川蜀入京,成为世家望族,指日可待。
日后子孙们也不用再苦熬着科考一条道,到时候勋爵之位,世袭罔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舒云田越想越热血。
谨太妃本是个万事不入心的恬淡性子,且此时已晚,她掩嘴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道:“人心隔肚皮,寻常人自是不可信任的。咱们自家骨肉,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自然是信哥哥的。
回头怎么安排,全凭哥哥一句话。到时候小十三若有荣登大宝的福分,他定忘不了亲舅舅的扶持,宰相将军,勋贵封号,自是先紧着咱们舒家来挑。”
这话,无疑把舒云田心头那份热血又给勾了出来。
“有妹子这句话,我便没有后退害怕的。为了自己骨肉,即便豁出去这条命,都无怨言。”
兄妹两下里表了衷心,舒云田催着妹子快回去歇着。
谨太妃心疼哥哥,也叮嘱他莫太劳累,一定要注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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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裴府上的小夫妻,躺在**辗转反侧。
两人相对而卧,淡淡月华隔窗照进来,小翘儿只能看清裴松的半张脸。
他星眸亮闪闪,凝视着她。
今儿个在宫里,大家已经商议好,他明日便要入西山大营,调兵遣将,为西北平叛做准备。
大约二十日后,集结精锐,向西北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