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大约也只皇姑奶,才会如此推心置腹跟她说吧。
几百个日夜,惧怕、恐慌、噩梦连连,其中的伤痛与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如同一个身受重伤的小兽,白日里故作坚强,只有夜晚无人时,方才敢把自己伤口露出来,默默舔舐。
她知道,人世间悲欢并不相通。
她悲痛欲绝,把人世间看做炼狱;也有人喜笑颜开,享受这花花的世界。
她从不在旁人跟前表现出悲伤与脆弱。
今日却是不同的。
临安点了点头,囔着鼻子说道:“我知道,这事儿我早该忘了。”
小翘儿点头,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把人抱紧。
“你还年轻,自是要往前看的。科尔沁虽远,老达尔罕王夫妇却是良善知礼的,苏日力格我瞧着也不错,尤其他待你一心,最是难得。
女人,难得有个好姻缘,自是要牢牢握住才行。你以后莫再念着以前,好生过日子,生儿育女,夫唱妇随,方为上道。”
临安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这些话,原本在出嫁时,该有家里长辈们叮嘱她。可那时她孤苦无依,父皇的那些小老婆们,看她笑话还来不及,谁又会坐下来,跟她说这些家常。
今儿听皇姑奶说了,仿若回到闺阁女子时,听着她老人家的谆谆教导,虽然絮叨,却很温情。
其实,皇姑奶也只比她大两三岁而已。
说到苏日力格,临安脸上露出几分娇羞,她微微偏了偏头,躲开小翘儿的注视,低声问道:“皇姑奶从哪儿瞧出,他待我一心的?”
问完,又觉突兀,忙找补道:“我怎地没看出来,想是您哄我。”
“眼睛骗不了人。”
小翘儿扶着临安重又坐下,“苏日力格瞧你时,自是不同的。”
这两日,两人突破最后的障碍,正蜜里调油。一想到他,临安的心蹦蹦乱跳,可又隐隐担心,生怕皇姑奶问起这些私密话,不知该怎么回答。
小翘儿不知他们刚刚圆房,一边夹了点心放到临安跟前,一边纳闷,“你们成亲也好些日子了,怎地也没好信儿?”
她这一问,把临安问了个大红脸。
小翘儿也不避讳,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咱们至亲骨肉,我又是你的长辈,也就厚着脸皮问上一问。不如这次你们俩都到徐罔那瞧一瞧,好生调理一番,尽早生个一儿半女,也让我们做长辈的放心。”
这话一出口,长辈儿催生的谱就摆上了。
见临安低头不语,小翘儿又道:“听说徐罔最爱研究这些,他夫人从春楼出来的,听说喝过老鸨避子汤的人,都是一辈子难生养的。可她吃了徐罔开的药,现如今都怀了孩子。你们年纪轻,身子骨又结实,兴许吃两副药就来好信儿了呢。”
小翘儿自顾自说着,见临安抿着唇,一脸娇羞,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这事儿皇姑奶就别操心了,过几个月再着急也不迟。”
临安慌里慌张,含糊其辞。
小翘儿眨眨眼,虽听出这话有些蹊跷,却也没好再问。
两人边吃边聊,倒也畅快。
末了,小翘儿一再探问临安的态度,临安无奈,便把心里话和盘托出。
她自是没有掀翻小五的念头,只不过想趁着新皇登基,帮科尔沁多讨要些好处罢了。
有了她的再三保证,小翘儿方才放下心来,依旧不忘叮嘱她,务必要跟苏日力格统一了想法,莫被人蒙蔽,做了旁人炮灰。
临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