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养心殿,又走了一段路,毓太妃方才停下。
她面色阴沉,法令纹深陷,越发显得老气横秋。
晋阳不由心虚起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额涅莫生气,那人既然没说不允,自然还是有希望的,咱们回头再想法子便是。
或者跟以前一样,随便找个人做筏子,借机生点事端,到时候他不允也说不过去。”
“你知道什么。”
毓贵妃隐隐怒气,压低声音道:“那小子心里明镜似的,分明是故意为难咱们。咱们现在低人一等,如果像以前一样如法炮制,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那怎么办?”晋阳嗫喏。
宫里连着出了好些事端,王皇后和先太.子前后脚丧命,临安自请外嫁和亲,对晋阳的触动颇深。
且她下嫁苏正春之后,又因着他隐瞒原配的事儿,丑闻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晋阳毕竟还小,肚子里虽有坏水,可脸皮尚薄,心思改观,便带了几分怯懦之气。
毓太妃一看她这个样子,不由来气,怒目瞪她一眼,恶狠狠道:“你以后若是不想被昶宁那丫头欺负的话,就学聪明些。”
“额涅说笑,我怎地学聪明?我现在就算聪明如女状元,也敌不过裴松在御前的恩宠。”
晋阳一摊手,一副无奈又赌气的样子。
“女状元?”
毓太妃不屑地瞧了眼苏正春,心道:男状元不过也是个饭桶,什么都指望不上他。
毓太妃沉眸想了会儿,暗暗地朝晋阳使个眼色。
晋阳纳闷,探身凑了上去。
毓太妃低声道:“裴家三奶奶,封号为锦绣乡君的那个女人,你可还记得?”
晋阳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有些印象,是不是长得不高,长脸大眼,两颊消瘦的那个?”
毓太妃不耐点头,又说道:“就是她,今个在后殿行礼时,不离陆氏左右的那人。”
“她不过是一个乡君,现在也已落魄。额涅为何提起她?”
毓太妃一脸神秘,咬着牙道:“咱们拿那位老祖宗没办法,也只能从旁处下手了。”
“旁处?”
晋阳似有顿悟,却依旧懵懂,追问道:“额涅的意思,女儿不甚明白。”
毓太妃勾勾手,晋阳忙又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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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登基大典圆满完成,裴松总算可以好好地歇息一段时日。
他和小翘儿同乘马车,回到裴府时,已近傍晚。
裴枭小奶娃在车上便睡着了,一下车便被佟嬷嬷抱着,先回了后院。
裴松和小翘儿两人并肩来到前厅,跟裴淮庆和陆氏请了安,少叙了一会儿,方才往自己院子走。
廊下门前,都已掌了灯。
一阵风过,昏黄灯光摇曳,全不似寻常年下那般喜庆热闹。
两人出了前厅,老远便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那是何人?”小翘儿纳闷,低声问道。
裴松也是不知,却懒得追究。
他这些日子着实忙累,现在只想回到自己院里,简单地吃口饭,好好地睡一觉。
两人刚走没多远,便见路边三爷的院门口,三奶奶锦绣乡君由丫鬟搀扶着,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