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四儿替自己出了气,可终究不如自己撒气来的爽快。她把怀里的小奶娃递给裴松,转身冲那母女扬声道:“咱们刚才光说我了,难免忽略了毓太妃,也不知您现在西三所住的可还习惯?
听说小十三封了王,万岁爷允他出宫别居。小十三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当即便请命把他额涅也接了出去。”
她话里有话,意味深长朝晋阳身上扫了两眼,啧啧惋惜道:“左个晋阳是嫁出去的闺女,到如今还得委屈毓太妃您蜗居在西三所,和无所出的太贵人、太嫔们,扎堆儿过日子。
早些年,您和她们不睦,我也是有所耳闻的。现如今先帝已去,大家不必争宠,您和她们若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不妨跟我念叨念叨。我和她们相熟,做个和事佬自是义不容辞的。”
小翘儿软绵绵一颗钉子,扎进了毓太妃的心上,气得她胸口针扎一般,疼了两下,竟是失了仪态。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咱们再落魄,不至于求到你跟前儿去。”
毓太妃捂着胸口,气得恨不得冲上去跟这丫头厮打起来。
早些年那丫头还小,整日里跟在苏太后身边,自己便忽视了,跟太后密谋那些龌龊时,便没有避开她。
现如今物是人非,苏太后宾天,自己失了权势,晋阳和她额驸又没有根基,两个都靠不住。
若昶宁那丫头不论反正,把那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倒让她无法自处,不得安生。
忍一时之气,不做口舌之快,方为要紧。
毓太妃打定主意,咬着后槽牙冲小翘儿和裴松挤出一丝笑意,假情假意道:“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事到如今,自是应该互相帮助才好,莫得互相牵扯翻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惹旁人笑话。”
毓太妃推脱之词,小翘儿自是不信的,冷声道:“万岁爷心里自是有一杆秤,如明镜一般,分得清是非恩怨。咱们各自的麻烦,各自到御前去讨恩宠,没必要私底下使绊子,互踩对方。若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后自是好亲戚,若暗地里耍手段,也别怪我翻脸无情,不讲情面。”
小翘儿冷着脸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徒留下对面母女面面相觑,好生下不来台。
裴松暗笑,心道这丫头在紫禁城扮猪吃老虎多年,明明年少气盛,恩怨分明,却整日里装个老好人和稀泥,任人拿捏也不反抗。
今儿是好日子,她终于露出獠牙了。
裴松心里美滋滋,裴枭小奶娃也是开心得很,咧着嘴巴嘿嘿乐着,还开心地拍着小手,给他额涅鼓掌助威。裴松忍着笑,抱着小奶娃急步追了出去。
毓太妃母女俩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她还想找昶宁争辩几句,奈何人已经走到养心殿门前,前头还有一大关等着她们。
无奈何,只得忍下这口气,跟着迎出来的太监进了门。
新帝正批阅奏折,听闻毓太妃和晋阳公主求见,不由眉头紧锁,没了好脸色。
一旁的大太监名叫刘尽忠,附在新帝耳朵边,把刚才养心门外,皇姑奶奶和毓太妃狭路相逢,唇枪舌剑的事儿简短意赅一说。
小皇帝脸上隐隐现出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