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让晋阳大惊失色,失了仪态的,还属当她看到裴枭小奶娃的时候。
那样一个粉嘟嘟的小奶娃,仔细看他的五官,眉眼神态,分明就是缩小版的裴松。
这般可爱的小玩意儿,是裴松和老姑奶奶生出来的?
一想到此,晋阳那颗心,便像是泡进了醋缸里,从里往外泛着酸。
她眼尾一挑,挖苦道:“啧啧,皇姑奶奶真是胆大包天,既敢堂而皇之逃婚,违逆皇命,又敢拐走裴四爷,再嫁生子。
天下女子,即便是横刀立马,上阵杀敌的花木兰,比起您的作为和胆量,也要逊色几分呢。只是,晋阳我有一事想不通,您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来呢?是为了向咱们炫耀?还是您舍不下这泼天的富贵?
现如今您自己是痛快了,当真是让咱们为难。再见面,咱们是该尊您一声老祖宗?还是说直接派人把您押送到宗人府去,先把旧日责罚一并领了,再做打算?”
晋阳素来小气,且自小娇宠,如此嫉妒之下,她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裴松担忧小翘儿,毫不迟疑横跨一步,挡在了前头。
“晋阳公主此话难免逾越,您一口一个律例礼法,可翻遍典籍,也没有侄孙女敢指责老祖宗的先例。”
裴松不紧不慢,气势迫人。
他身着一品大员的朝服,胸前的仙鹤补子分外惹眼。大綦朝建朝百年,升到这个品阶的人,大多老态龙钟,耄耋苍苍。
偏他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一身儒雅俊逸的气度,即便站到万岁爷身后,也是不输的。
晋阳看得出神,一时竟忘了怎么反驳,哑然失态,咽了口唾沫。
裴松又道:“紫禁城里的主子们,挨个数一数,也找不出几个能超过昶宁公主的。她位分在这摆着,即便逃婚有错,也只有万岁爷能下旨处罚,其他人连议论都是越矩,更何谈指责?”
裴松神色淡然,语气却不容置疑。
毓太妃和晋阳自是不服气,还想再辩,却被苏正春给拦住。
他冲母女俩使个眼色,让她们稍安勿躁,好言劝道:“万岁爷初登基,好些地方都需用人。不管是皇姑奶奶还是咱们,自当把为新帝分忧当做第一要务,如此争执实在不该。”
安抚下那母女二人,转头冲裴松一抱拳,道:“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改日有缘,咱们再叙。”
他胡乱打个哈哈,错身让开,示意裴松和小翘儿先过。
晋阳自是不甘,扭了扭身子,还想去阻拦。苏正春忙拥着她往前走,低声在她耳边劝阻。
如此这般闹腾,两下里没分出输赢,传扬出去,反倒让人笑话,先去办了正事要紧。
小翘儿跟在裴松身后走了两步,方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句句围绕着自己,唇枪舌剑一通争辩,全把她这个大活人搁置在一头。